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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琅那日拖人给莲捎信后,她一直未有消息,她亦困顿于身边事不得脱身,未曾再给她捎信,算来这是二人分别几日后头一次见面。
路上成琅步子略快,在前领路的小侍从见了,悄悄提醒她几次。
“哎。”她应一声,到底是慢下步子。
这灵霄宫规矩处处严苛,她如今已经忍耐非常。
小侍从约莫见她这几日规矩学得颇有模样,连带他这几日也没被慎行责罚,当下胆子大了些许,悄声好奇问,“仙子与那洒扫宫娥关系很好吗?”
成琅闻言侧头,迎着小侍从小心好奇的神情,却是没答,只问,“为何这样问呢?”
“因为仙子先前托我送过信儿,”小侍从道,“那时仙子说与她关系好,然,”顿了下,他困惑,“然我送去信时,那洒扫宫娥却……嗯……并不十分高兴,后几日仙子也未再问起,我还当……”
当成琅那时只是为了哄他送信才那般的说……
可现在看,那洒扫宫娥主动找了来,成琅显然又是高兴的。
他看着成琅,好奇又羞赧。
成琅却并未怪责他的擅自揣测,她点点头,想了想才道,“好,也不好。”
“嗯?”小侍从疑惑,“这又是何意呢?”
“意思就是我不确定呀。”
“不确定?”
“对呀,”成琅看着这小侍从,不由想起佘二家的小童儿,那小童儿道行尚浅,蛇性未脱,稚气可爱,她闲来无事常逗他一番,倒也得了许多笑语,如今见这一眼可看穿的小侍从,不禁神情缓和,颇慈和耐心的道,“我与莲关系如何,在她不在我。”
她心平气和的说着,“好比,莲在我这里,一直是莲,我在她那里却不一定还是‘琅’。”
她可一直当她是友,毕竟那肚腹艰难时是承了她赠食之恩,同寝一室,她亦对这心性纯然的小仙娥颇是喜欢,只……
想起莲对那人的崇慕,她不觉叹了叹。
小侍从仍是懵懂不甚明了,她却未再深解,只眼神变换,作私语状,压低声道,“其实,为着她好,我应不与她结交才是……”
“为何?”小侍从瞪大眼。
“因我命数奇特,近我者常不得善果。”
小侍从眼睛愈发瞪大,成琅再接再厉,将自己青白菜色病秧子面直直对向他,“不信你看——我原也不是天生这相貌,后来活着活着,就把自己克成了这样……”
话未说完,那小侍从低呼一声,急急离远了她一步,面上满是骇然。
成琅见状乐得不行,扶腰笑了好一会,那小侍从见她这般,越发辨别不清,后半程全然一副惊疑不定状,只再没敢与她搭话就是了。
这般到了偏殿,小侍从将成琅领到一处小配殿门口便忙躲到了一旁。
成琅笑意微收,提步走了进去,“莲?”
此殿应是宫中主事们议事会客之地,布置较简,成琅一进去,便看到坐在下首椅子上的莲。
莲听到动静,几乎立时起身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成琅便看清她面目——
几日未见,这孩儿瘦了不少,圆眼红肿,显然是哭过模样,这一副可怜相貌,偏神情纠结,又抗拒又委屈。
成琅一叹,心中已是软下来。
“怎么了?”她走近,半笑问,“我才走几日,便想我想成这般了吗?”
“你……”
莲闻言又气又恼,兔子眼瞪着她,好一会说不出话,反而是那圆眼里蓄了泪,看着快要哭出来。
成琅主动握了她的手,她抽了抽,到底没抽出,只还是瞪着她不说话。
“我晓得小莲儿生我气了,”成琅温着声,“她一定想是我骗了她了,说好一起做洒扫宫娥的,怎么我一转眼就成了那侍书宫娥了?”
莲嘴唇动了动,成琅继续说,“她肯定还想啊,倘若这次骗我,那她以前跟我说的几分真假?又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呢?”
她学着她的语气,“这混账当真可恶!和我好难道只为了蹭我吃食?”
最后一句她学得像,莲没忍住笑,又急忙绷脸,“我哪有这般语气了!”
“是,小莲儿天生纯然,哪有我这般做作扭捏,”成琅拉着她的手,“反正,此事有错是我,我的确是瞒了你一些事,然,那些亦与你无害,这侍书宫娥,我说不想做的话并非骗你。”
她眼神真挚,想起这几日,甚至带了苦色,“我是真不想做这宫娥,如今这般,也不过是阴差阳错……”
说着想起那尝闻,他不知有什么要求丹凤的,铁了心要让她做着侍书宫娥,还有那丹凤……
那厮来去不定的,听慎行道他前几日出巡东海,算起来也快要回了……
待那厮回来……
这般想着,面上就带了些咬牙切齿之感,莲见她此般不似作伪,到底是信下来,只还是有些别扭,“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怎么你,你这般突然……”她声音低低,“她们都说……都说你……”
“说我有大靠山是吧?”成琅叹气,心道这回倒也不全然算谣言,便把她和丹凤相交,而尝闻借此卖丹凤人情的事说给了莲,末了道,“我此前也全然不知,不然也不会昏了过去。”
莲瞪眼,“她们说你是高兴昏的!”
“……是气的,”成琅有气无力,把自己脸给她看,“你看这,是一脸高兴吗?”
莲仔细看她,见她眼下青黑更重,似几日没睡好,神情的确不见兴奋,只是,“你气色似乎比先前好了些?”
“嗯?”成琅挑眉,摸脸,“不能吧?”
她这几日睡得晚起的早,几次白日一人独在那书房,站着都睡过去几次,好在慎行不能时时盯着她,旁人也不敢擅自进书房……
这般劳累心疲的,气色还能好?
“是真的,”莲看着她,“先前我一见你,便觉你病容缠身,现下看,嗯……病好了二三成的样子。”
成琅惊讶,莲便说,“大抵是离殿下近的缘故。”
她解释,“殿下是气韵最盛的神仙,他所在之地亦气韵盛,你常在书房,定是因这缘故。”
成琅讶然,她识得那人非一日两日,自不信这般说法,只见莲一脸认真,当下也不与她较真,莲精神已经恢复,开始问她这几日如何,她显然对侍书宫娥极是好奇,问她几时上值及时下值,规矩与洒扫宫娥如何不同,见到了几次殿下,是否是近身侍奉了……
这般诸多问题,她显然对侍书宫娥一职极是憧憬,成琅不忍打破,只将那规矩挑着说了,待她问到可是侍奉那人时,她顿了下,将研墨一事说了。
“啊……”莲惊叹,“你为殿下研墨了……你竟为殿下研墨了!”
“……没研成,”成琅补充,“我还把砚台损了……”
“你碰到殿下砚台了!你竟碰到殿下之物了!”
“……是损毁……我因此还受罚了,跪了好久呢……”她说起来就郁气。
莲却讶然,“跪?只罚跪?你损了殿下的砚台,殿下却没将你发配?”
她瞪大眼,“琅!你一定很得殿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