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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他心意？
成琅一愣，继而因这异想天开的推断有些想笑，她摇着头，轻摆手表示不可能。
“是真的，”莲急道，“你莫要不信，我特意打听过的，殿下最重规矩，百年前有位侍从，不小心碰到了殿下书房的一件饰物，嗯……好似，好似是件梅瓶！”
“梅瓶？”
“嗯，”莲点头，“就是梅瓶，琅你在书房见过吗？”
“倒是……见过一件。”
“是了，”莲高兴拍掌，“那便是了，就是那件！”她越发激动，“那侍从就是碰到了那梅瓶，便被慎行大人发落了去！”
成琅倒是头次听说还有这样一桩，摇头道，“我亦被罚了的。”
“可你只是被罚跪，那侍从直接被发落了的，”莲一脸坚持，掰着手指，“且，殿下擅字，常习字，那笔墨纸砚一应物均是宝贵这是尽人皆知，可先前从未听说殿下对那梅瓶有何珍爱。”
“心爱之物被你损了都没被发落，”她结论道，“你侍奉得定很得殿下心意就是。”
成琅顿了下，思及这几日，连同慎行在内，似乎都觉她侍奉得不错，毕竟她夜夜伴在书房，却无甚纰漏，然大抵只她心中清楚，她不过是当了一件会喘气的活摆件罢了。
那人不曾给她半个眼神，亦未曾将她放在眼中。
这固然叫人郁闷，然即便不是这些，单单那从前之事，也足够叫她时时清明——便是谁得了他心意，那人也不可能是她就是。
得他心意？
她啧了声，她是得他厌恶第一人才对。
这般种种不可道，她只笑笑算过，不再与莲辩这话题。
莲只当她信了，想与她多说些，然她来见成琅时辰有限，很快便要回去上值，亦被迫暂时止了这话题。
二人这般和好后，莲待成琅越发亲近，眼见时辰到了，她只抓着成琅，嘱她得空就去看她——粗使宫娥入前殿规矩严苛，相较下，成琅去找她还容易些。
成琅当即应下，只道有时机便去寻她，说话间二人话别，临走前莲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颇神秘的在她耳边悄声说，“琅，你莫要觉得不便，不会太久的……”
“嗯？”
“你在殿下身边好好侍奉，我们很快可以再见面的……”
成琅不解，莲却不再给她解释，只冲她抿嘴笑得狡黠，转身跟着来寻她的芳姑走了。
芳姑无甚表情的朝成琅点了下头算作招呼，成琅当着她的面不好再追问莲，只朝她回了一礼，目送这二人离开。
这般与莲和好后，成琅心情松快了些，回到房中，她忍不住想起莲的话。
莲笃定那人待她不同，她先时只觉荒谬，可这荒谬之后，亦难免一丝疑，倘那前车之鉴碰了梅瓶的侍从只是慎行将其发落，可到她这里为何又不发落？
是看尝闻面子？
她想起一板一眼的慎行，只觉他不像那等为了尝闻面子而徇私的人——他尽忠之人只有一个，便是观止。
靠在榻上，她昏昏沉沉闭目养神，想到莲说她气色较从前好了，不禁抬手摸了摸脸，先前未想时没察觉，现下存了这念头，再想起这几日，她偶有睡意来袭时，似也能忍住不立时便睡了，难道她身子当真好了些？
或，只是因在那人书房，神智紧绷，这般刺激下勉强胜过了那睡意？
还是说，是丹凤给的药有神效，她吃这段时日便有了这效用？
这诸多思绪混杂而过，她隐约的神志里又觉这些均是错觉，毕竟，她这身子如何，她心中最清楚，过去三百年不消说，只三百年前她就应知……
一派混乱里，不知何时睡了去。
醒来已是暮色隐隐，她坐在榻上，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只觉这一觉睡了许久，一时分不清到了哪个时辰。
候在门外的小侍从尽职尽责，“仙子可是醒了？”
成琅闷闷应一声，便问那小侍从是何时辰，小侍从道是酉时中了，又问她可是现下要去书房，“慎行大人差了人来，让仙子将此物放在殿下案上。”
“嗯？”
成琅立时回神，“什么东西？”
说话间她从榻上起身，披外袍打开了门。
门外，小侍从在门侧立着，他手中正捧着一物，见她出来正要递过，又见她外衫披着，里衣雪白，她本有一身极白的皮肉，一时与这里衣分不清哪个更白，他忙低敛了眉，不敢去看她，只这样低着头将东西捧了过去。
成琅却未在意这些，她只注意着他手上之物，“请帖？”
这是一封颇华丽的请帖，云帛制，浅金底滚银纹，上并无字，只这风格，让她立时脑海出现一人，“这，是丹凤送来的？”
“不知，这非我们该知的……”小侍从摇头说，顿了顿又小声提醒她不该直呼上神名字，该尊称上神才是。
成琅嗯嗯应了两声，接过请柬，心神显然还在请帖上，小侍从憋了憋，到底没说什么，只听她继续问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为什么要我拿进去？”
非她好奇，只是这算来是她第一桩差事……
先前研墨未遂的不算。
那日之后，慎行似乎也怕她再惹祸，并不吩咐她什么，只这请柬……
若真是丹凤送的，又不知那厮是为哪桩……
思绪间，小侍从答，“是两刻钟前送到的，”他抬抬眼，“仙子如今是侍书宫娥，殿下不在，便是慎行大人也不可轻易进出书房的。”
成琅一顿，此时也想起慎行先前教的是有这样一条来着，又想起昔日听道祖讲旧事，四界混沌动乱不安时，三十三天曾被蛮族混入，盗走过重要法物，后当时的天君下令，凡三十三天品阶高些的神仙，府中重地，只定一人可出入……
后战乱平，四界定，这规矩渐渐少了，如今还有的除却天君处便是这灵霄宫……
忆起这桩往事，她忽而心神一震，顷刻间脑中拨云见雾般，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侍书宫娥”被看得这般紧要！
原来她担的，并非只是研墨添茶的活摆件？
她堪堪愣住。
“仙子，仙子……”
直到小侍从连唤几声，才将她神志唤回，她神情涣散的应两声，拿着这请帖一路往书房去，心中愈发不明，若这位子这般紧要，那人又为何由她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