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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兄长他……又如何了呢?
托腮窗前,她不觉摸一下脸,脸上懊恼,兄长如何她不知,但叫兄长见她这样……她也着实不愿意。
太……丑了。
她惆怅,亲兄长没有嫌丑妹妹的说法,但还是……惆怅。
不想令兄长看到她如今模样啊……
皱着脸,她只等那人回宫,想着无论怎样也好歹问一问兄长到底回不回来,不回来……
不回来尚好说,若是回来,她得要做些准备才是。
天君寿辰将至,她觉那人事多繁碌,此一去,不定要到晚时方归,却不知她那道令小童守着殿下何时归的令方下去,便有灵霄宫里的人往天那厢去了。
去送信的。
这是尝闻交代——凡与琅姑娘相关,事无大小,均需第一时间交代,尤其是姑娘有何命令,他们不能做的主的,亦需要第一时候告诉他。
宫里留下的哪敢怠慢,是以没一会便到了天宫外。
天宫里自是不能随意进的,只有专人将送去的信条送进里头给尝闻,尝闻接了,略是一思,看过便消。
等约莫一时辰,天宫殿里议事的群神才是渐离,尝闻殿前行礼,待人走尽,才步入内里。
观止正于殿上,手边各族进献,礼官最后确认的仪程,尝闻无声近前,低声将成琅已回宫的事禀了,又道,“姑娘回宫便寻殿下,欲见殿下。”
观止低着的眸微微动,眼微抬。
尝闻身子愈低,“姑娘令小侍守着,称,要亲身迎殿下归宫。”
玉扳指上指腹摩挲,座上人手微抬,尝闻便行礼缓步退,方行几步,座上人道,“传令去,今夜宴饮,改至明日。”
尝闻面上一滞,“……是,殿下。”
恭敬应是,心里却提了一提,这今夜宴饮,本应是为蛮族今日进礼,这也是一向的礼,没想到殿下竟是推到明日……
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匆匆想,明日,明日也好,那蛮族小王着实无状,今日带那凶兽上门,殿下这一令传出去他们多想也无妨,何况明日妖族第二礼将至,同迎同宴也不算说不过。
这厢匆匆而去,一一将太子令传下,果然虽有议论,但因宴的本是蛮族,天宫神官们倒没什么异说,便有一二老神觉得此不合礼也被压下。
尝闻正要回去复命,忽见远处仪仗,那是,妱阳公主?
他步子一慢,那仪仗非往天君处,却向着此处而来,他慢慢低下眼去,低头作礼。
须臾,仪仗近前,天君亲赐的公主号,便是简了仪仗,仍是与旁人不同,而妱阳公主,近来深居简出,天宫中人亦是多日未有见,此时仪仗行来,所行处皆有侧目,再见那仪仗是往太子所在处,猜测各异。
“拜见公主。”尝闻低身行礼。
“不必多礼,”仪仗传来声音,不是随侍仙娥,却直接是妱阳的声音,“尝闻,殿下何在,可正在此间?”她问,声音仿与往常无异,细听却又似不同。
“回公主,殿下正在公务。”
偌大宫中,殿下行踪并非隐秘。
“劳烦,我欲求见殿下,”仪仗开,她径直走了出,薄纱覆面,一袭宫袍,那眉间挥不去的情绪,似轻愁,也似恳急,不待尝闻答话,“此事事关紧要,事关……师姐。”
尝闻心头就跳了下,便听公主低声,“若不因此,我亦不会搅扰殿下,可……劳烦了。”
尝闻眼皮轻跳,敛着目低下身,“公主言重,既是公主所请,小仙定与殿下相禀。”
说完一礼,往殿中而去。
入得殿内,先将前事禀过,才道妱阳公主至,“公主道,事与琅姑娘有关,尝闻不敢擅自做主。”
“与成琅有关。”
“是,公主如是道。”
尝闻心中亦忐忑,不论外头的人如何传,他最知殿下其实……反正灵霄宫三百年,妱阳公主所近寥寥,而殿下亦,从未提及公主几言,全然不似那外头所传,与公主最是相配云云。
相配的人会百年不见一面,不私一语?
亦是因此,在殿下拒那天定姻缘时,他也没多少惊,反而是现在,不知这公主此行前来……
“未央殿,”观止眉极快的拧了下,“带去未央殿。”
“是。”尝闻忙道,心中蓦地一松,殿下肯见便好,肯见便说明他此举未错,替妱阳公主传此言未有过。
出将去,将此告知妱阳,妱阳听是未央殿,面上并无所异,只随尝闻前往。
待至未央殿,自有仙娥侍奉,尝闻礼数尽到,便退去做事。
殿里,妱阳挥手令侍奉的仙娥退下,一时殿里只她居于座,她的身后,是随侍她的琴娘。
“公主,”琴娘捧过盏茶,细心温柔,“公主饮一二罢,殿下一会便来,公主清润嗓子,也好与殿下说说话。”
妱阳看着那茶,徐徐摇头,没有动。
“公主……”
“琴娘,不必劝我。”
琴娘收了声,心疼得厉害,再看这偌大未央殿,心中难免的不平,“殿下亦是……这般多的宫殿,偏偏是这……这未央殿……”
未央殿,天宫接见外臣之地,虽宫殿甚众,然每一处皆有规矩,如她们方才所去,殿下处理公务之地,并非大殿那般,那一处,本就为便神官求见所设,一般求见,殿下允见,便在那殿中,是合礼仪。
琴娘满以为殿下会当即接见公主,却不想……
妱阳摇摇头,止她后面的话,“琴娘,不可乱议殿下。”
琴娘嘴唇微动,到底应下一声是。
未央殿外,侍者无声,恐惊殿内贵人,这肃穆又安寂里,“拜见殿下”声起时,妱阳纤指微收,蓦地直起身来,她的身后,琴娘已跪拜下去。
“殿下,”妱阳喃般,待那金冠深袍,清绝矜重之人踏殿中,她低头拜下,“妱阳,见过殿下。”
“起。”
那人入殿,经她身前过,只落一字。
“谢殿下。”
再起身,那人已居正座。
抬眸间,妱阳对上那眉眼,微微的滞,她轻声,“多谢殿下百忙中来见妱阳,只是,妱阳有过,请殿下……责罚妱阳。”
话落时,人已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