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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
让……
她看丹凤,这老友,将妱阳作从前那些女子样,以为她都能争一争。
她心中有些想笑,她如今,又哪里是旧日能比。
她,活不长啦。
可怜这老友,一心为她。
这般想着,心中那躁意也缓缓褪了去。
丹凤见她眸中渐平,也笑起,好脾气的拱手,“你不钻牛角尖便好,我先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想着什么她是你带大,叫你一声师姐,你便要如何如何。”
他摇扇,“她都不顾惜你这师姐,若她是个懂事的,便不该叫你看出心思。”
成琅摇头,“你啊,心都偏了,也莫要做这理中客模样了。”
“偏心?”丹凤挑眉,“我偏心?你今日才知我对人不对事?”
他眯眼,不以为耻,“我和你好,我管她喜怒何干。”
这浑话。
“你交友甚广,人人都来个相干,你也不嫌累。”
丹凤啧一声,“他人怎似你。”
成琅心里微揪,想笑,又觉得有点难受,便更做了和缓笑模样,脸上一点点旧日戏谑,“你这话传出去,三十三天怕是要哭出另一个天池来。”
丹凤持扇笑,不接这话,只瞧着她,过一会儿才说,“琅,你年少慕他,曾求他不得,”他微近,微挑潋滟的眸子凝着她,“如今得所愿,该欢喜。”
三百年,招摇山,若她全然能放下那妄念,便不会避世三百年,亦不至……
他眸里渐渐浮起的正色,“不要胡思乱想,回未名殿好生将养,不要做蠢事,你最知观止何性情,”微顿,他看着她,“寿辰当日,你兄长,或将归。”
兄、兄长?!
她眸中骤缩。
“你莫这般看我,我实也不十分确定,”丹凤眨眼,“毕竟天君寿辰,这般大事,祁嬴这神族大将军岂又不贺之礼,不过,大将军镇守涟沼水多年,涟沼水为我神族重地,这一遭却不知。”
扇柄在她肩上微敲,他道,“我只与你提一句,你若等不及想知,不若问你殿中主去,这般大事,怕也只他和天君那儿有准话了。”
这一句落下,堪比一击正中,她面上做出的平静一瞬出现裂纹,瞪着眼前人,眼里少见的慌和懊,让丹凤一下乐了,他抚着扇子哈哈大笑,连声道果然,笑话她没出息,这么多年过去,人都长三百岁,还是畏怕兄长。
成琅狠瞪他,心中不与他计较,这厮无有父母亲兄,自见他时便孑然一身,却是不懂她这被兄长管束过的,何况、何况……
兄长若归,见她与观止同出寿宴……
她心里猛然一颤,一下就想到兄长那些年教训她的话,兄长是……从一始便不许她追着那人……
再想她那时铸下大错,兄长长跪天宫玉阶三月,后更是驻守涟沼水三百年不归,她……
不觉一个激灵,这时连眼前这厮故意的笑话也顾不上了,只使劲瞪他,咬着牙一句“谢你好心相告”,留这一句后,却速往灵霄宫回。
丹凤笑得不遮掩,看她急急上云驾,催促着快快回去的模样,眼底笑意真切几分:总算有几分旧日模样。
那满身无有活气的模样,真叫他看得……心惊啊。
他心中微松,眼看那云驾消失,他眼底的笑也渐渐冷去,“来人。”
凭空里便现一人,他低着眸,视线落在掌中扇面,仿佛玩赏,声音漫不经心,“去,瞧瞧百花在作甚。”
“是,主人。”
待池边无人,丹凤抚着那扇,扇面花色艳糜,他轻轻的嗤,手中扇一瞬在掌中消失,他眼底亦薄凉一片。
灵霄宫。
成琅匆匆回去,却扑了个空,太子殿下已不在宫中。
“回姑娘,殿下,去往了天宫处。”
那回话的小侍从战战兢兢的,身子恨不能伏到地上,成琅只让人先起来,“何时,去了多久了?”
“回姑娘,大约一刻钟。”
一刻……
她心里叹,这时候便有正事也才处理着呢,这一遭还真是不巧……
“姑娘,”她正叹,那弯着身的小侍从说,“对了,闻大人先有一令,道姑娘回来命小奴说与姑娘的。”
“是何事?”
“狸奴哥哥,”小侍从低着身,声音却轻快,“闻大人说,姑娘晚些时候便可见到狸奴哥哥啦。”
“当真?”她喜。
“自是真,我等怎敢欺瞒姑娘。”小侍从笑。
成琅面上露出真切的笑。
“姑娘,进去殿中等待可好?”那小侍又道,语气几分小心。
成琅知他是有尝闻的令,亦不为难他,只点头,自觉往未名殿去,只走过宫道时,嘱了一句若殿下归宫,要提前说与她。
“本姑娘要亲迎殿下。”
“是,姑娘。”
看着那恭顺的小侍从,她不再说话,余光里,自也看到香奴低落的神色,她却未作反应,到未名殿,亦未召她入殿。
世上缘法皆有定,她与这小仙娥,便是缘法稀薄,她因尝闻之令而来,亦因尝闻的令将去,缘法一息,不必强求。
而她……
殿里,入目清华,处处见她喜好,样样得她心意,她每行一步,心却愈沉。
丹凤的话,着实让她懊恼——懊恼她这身废莫不是脑也将废,天君寿辰,这般紧要之事,她想到蛮族,想到妖族,竟独独……
独独漏了兄长。
兄长……
她有三百年,不,比三百年更久,未见到他。
眸微闭,她记起的兄长,仍是终南山山巅舞剑的模样,那时她顽劣,漫山常多闯祸,兄长后来便在山巅修习,每每她有风吹草动,总能第一时候发觉,他站得那般远,总是第一个把她逮到。
“你喜爱哪样男子?”
在她某年生辰,按算作人间年岁,应是可以嫁人的一年,兄长微微的醉了,他一惯自持,不像旁人的兄长那般擅做言语关怀,那日却问她喜爱哪般的男子,说要为她备下最厚的嫁妆。
“嫁谁,都不会使你委屈。”
他如是道。
那时她坏,作弄他还将此录了水影,怕他日后不认,待他酒醒果然脸黑,她便乐的不行。
她知他是疼爱她,末了还是蜜语甜言的跟他卖乖,说将来嫁的人,定要先过兄长的眼。
“若兄长不喜,我定也不嫁!”
她掷地有声,然后来遇一日,她食了言,终究是因着一情执念,伤透兄长。
及至她追到人间,自知理亏,无颜见兄长,只偷偷望过他一面,未成想,那一眼之后,便是三百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