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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琅到这时,真确信他吃了酒,想还是有了醉,不然今夜这般,这般……
那瑕织是毁了,可她在意的是一块织?再来一块能是一样?她分明、分明……
“哎!”
重重吐一口气,“还,倒也不必,殿下再还也不是我原先那块……”
声郁郁,瞪着眼前人,到底做不出与他如常谈论妱阳,今日才知了妱阳情思,也才知眼前人……
与妱阳原有那样一桩旧事。
他原是,从未认过那姻缘。
想起这些,心中难免复杂,再看到桌上仙果,想到答应尝闻的话,心道他是醉了才做出这般异状,眼神微转,不知请他吃了此果,今夜还能否有转圜之机……
又想起他旧时酒量,他不好饮,偶与他们同饮却是未见醉过,这天宫之酒果然非同寻常。
她神色连连变幻,碧色香炉白玉生烟,他眼底微深,“待你兄长归,允你兄妹相见如何。”
她蓦地抬眼,“殿、殿下是说……”
他眸微低,声平静,“本宫记得你同你兄长,关系亲近得很。”
她这瞬里气息都窒了,他是、他是以此“还”她?!因毁了她的瑕织,所以用这个还她?
她当然,当然是相见兄长,三百多年,三百多年不曾见过他,可,可……
他抬起眸,目光平静,她喉里滚动,虚虚咽下一息,“多谢殿下……好意,只这一桩,也是不用。”
开了头,后头的就轻易许多,她愈说愈畅,“旧年里亲近,亲近是亲近,那,那管教也是真,”摆手摇头,“小时受管也罢,如今嘴上想念便好,相见还是不必了。”
她又笑,“殿下若真心里过意不去,不若就不让我去那寿宴,我全躲了才好。”
他不笑不动,看着她无甚表情。
“咳……我说笑的,我只说笑呢,”她还是笑,“殿下言出法随,我哪里敢违令……”
这么说着,她自己也虚一虚,她违他令的时候还真不少,确切说也总不将他作太子尊,不过也实也不能全怪她——
若她头一次坏了规矩时他罚了她,那她岂不是就吃了教训长了记性?
可他没罚,她便愈无察,这才令她越发无状了嘛。
这一念一动里,她已将罪责分他大半,面上便愈发心安坦荡起来,余光又见案上仙果,心想是现下劝他用了,还是借他这酒意……
她分了心神,便错过了他眼底沉涌,在她说不想见祁嬴时,亭里便是一冷。
角落香炉玉烟缭缭燃得更快,他静静看她。
今日见妱阳。
想见祁嬴。
不愿赴寿宴。
——她与他,无一句实话。
眸底墨深。
她唇微动,似要说什么,话未出先止,她的眼中迷离起来。
他目中平静,半无所异。
香炉之中,玉烟如旧。
香名真言,药神新制,凡中此香者,问一答一,不能假言,所行皆所想,无有所掩。
他左手抬起,掌心上伸,向她伸手。
她眼里恍恍,步也晃晃,便到近前,看着他那只手,片刻,细爪抬,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掌里。
他不动,由她如此,只看她迷离的眼,“今日,见了谁。”
“妱阳。”
没有犹豫,却多复杂。
他仍看着她,问,“你兄长,可想见。”
“想!”她没有犹豫的点头,点了头,面露挣扎,“不,但不能。”
“因何不能?”
“时不能久,牵绊徒增。”
时日无多,命不久矣之人,不必再增牵绊。相见,不如不见。
眼里迷离,眼尾已红。
亭里静寂。
他熄了那香。
香可惑神,三问即可,再多伤神。
香灭时,她缓缓闭眼身子软到他臂中,他低头,良久,“不会。”
不肯与他半句真话,也还是,活着的好。
怀中取出一粒药,送入她的口,他目光往亭外一动,微远处,尝闻低着头,禀:“殿下,丹凤上神到了。”
“书房。”
“是。”尝闻应声退去。
他抱怀中人,至未名殿,殿外有灯,狸奴提灯等着,见他怀里抱着的人,先是一惊,反应过来才忙跪地行礼。
他进内殿,将人放在榻上,她神情安然,一无所觉,他目光在她面上,有一会才移了眼,起身而去。
殿外狸奴仍旧跪着,“好生伺候。”他只留下这一句。
狸奴瑟瑟,颤声应是。
书房里,丹凤坐不能住,一见他进来便立时问,“如何了?那药可有用?”
观止看他一眼,“方服用下。”
方服下,效用未可知。
丹凤转一个圈,“那得到明日了,”他轻啧,“到底不是三十三天的东西。”
远没有天宫的丹药见效的快。
他面上不满,心里却也知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天宫的见效再快,对她无用也是个没用,想起这个,眼里微眨,他哎一声,“你是怎么哄她吃的?”
观止已走到案前,闻言回头,“哄?”
丹凤啊一声,“不是哄?那是……唬?骗?”他乐,“不然我可不信她能老实肯吃,那里头可有你……”
观止目里微厉,丹凤后面的话便止住,“不说便是,瞪什么人,你安心,我只在你面前问,在她跟前嘴且严着,今日天池边我见她了,半句没漏。”
提及天池,他笑意微落,看着周身沉冷的人,声也低了些,“今日,仍无有获。”
观止身侧的手微收,周身愈冷。
“继续查。”
丹凤点头,他不说也会继续,毕竟现下的药,便是有用,也不过强自续命,没有那样东西,成琅她……
可,“神族妖族,人间冥界,连同四海,遍寻个遍,怎就是不见?”他纳闷,“便是那蛮族,你当初走一遭也不曾有异,到底去了哪儿?”
“总不会凭空消失。”观止沉声。
“想是我们忽略了什么,”丹凤敲着扇面,“还需再细排查,我就不信寻它不到!”
观止没有说话,想起她亭中那句,眼里深深,“还有一处没有查。”
丹凤诧异:“哪一处?不可能,我分明……”这么说着,他一窒,“你、你莫不是说……”
天地世间,若有哪一处未曾寻得,那只能是……天君所在。
丹凤只觉声音都不稳了,“不是,殿下,你难道想……”
那可是天君,便是你爹,也先是君臣再是父子,你查他可是逆了规法了啊!
他想这么说,然话到喉里,却又难以说出——
怎么说?
劝他守规不僭越,琢玉怎办?
她哪里等着救命的东西,他这劝怎说得出口?
好在观止没给他纠结时候,他直接过了这话题,“祁嬴回来,你同她说的?”
丹凤无端听出这话里的不妙,他摸摸鼻子,轻咳,“是我,哎,你这脸色,神族大将军归来,那满天谁能不知道?何况今日不知,到了寿辰还能不知?”
眨眨眼,他走近去,“怎么,小琢玉来找你啦?她闹着见祁嬴?那……那就让他们见呗,他们兄妹感情好,多少年没见了,不是,你不至不让她见啊,那是……”
他一通胡猜,没注意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待反应过来已被他一袖撵了出去。
他飞着纳罕:小琢玉这是跟他说什么了,怎心情这般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