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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娘脸色极是难看,不知是哪一句触了她的怒,她蓦地起身,“送客!”
妱阳微微含笑,一礼而去。
“公主,为何忍受如此……”
“琴娘。”妱阳看她一眼,“不要说这样的话。”
“司电上神只是心情不好,”妱阳眼神微动,“给啾啾的医童,请来了吗?”
“请了,可啾啾那情形,是否要等药神大人……”
“药神大人在太子哥哥那里,先令医童看过。”她眼底轻动,遮了眼底情绪,目光落在远处灵霄宫方向。
神界天君寿辰这一日,四界同贺,三十三天喜气祥和,只除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其一,未名殿里的成琅依旧长睡不醒。
其二,鸾和殿死了个重病难治的小宫娥。
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神官们甚至庆幸成琅的一睡不醒。
至于鸾和殿里病死了个宫娥,阿弥陀佛,命数如此,更算不得什么。
四界皆因天君寿辰而欢喜庆贺,除却各族使者,便是各族王,并四海龙王,便不能亲至三十三天,亦在各宫摆宴,遥遥为天君贺寿。
妖宫今日亦是如此。
阿凶是一只三百岁的兔妖,因为生来资质不好,胆子也小,他的父亲便给他取名阿凶,希望他性情凶悍,变得不再这么胆小。
今天是神界天君的寿辰,整个妖族热闹非凡,妖王在妖宫设宴七日,听闻这七日里,妖宫大开,管是什么族类,法力如何,都可参宴庆贺。
阿凶的兄长在妖宫里当差,知道此事后便带阿凶往妖宫去,见见世面也长长胆子。
阿凶很害怕,但他的兄长说,“你不是很喜欢妖王吗?宴上我王也在,你去了就能见到他。”
阿凶害怕见人,可是很想见王上,他还没见过王上,只知道王上是妖族万万年来最好的王。
他有着月光一样的头发,露一样的眼睛,最深厚的妖气和最强大的妖力。
他待人宽和,连妖宫里的小妖都可以与他玩笑,他手段强劲,曾经犯过妖族的异族都被他打了回去,妖族里见过他的族人没有不喜爱他,没见过的也深知他的种种事迹,崇慕着他。
“听闻,王上现今都没有王后,是真的吗?”
路上,阿凶忍不住问他兄长。
“是真的。”
“那王上是喜欢男妖吗?”
兄长细想了想,“没见王上亲近什么男子。”
阿凶小小的啊一声,“那是传言里那样的,王上有个喜爱的人,那人死了,王上就不喜欢别人了?”
他兄长笑着,“我不知呀,不如等你见了王,你自己去问他?”
阿凶吓一跳,长耳朵都蹦出来,“我问,我怎么……”
兄长大笑着呼噜一把他头发,把他耳朵塞回去,“不怕,王上宽和得很,你只大胆问,为兄我也想知道呢!”
阿凶低下头,脸色慢慢变红,心里打定主意,要是见到了王,一定鼓起勇气问一问他,他想,王上若有亲近的人,定也是非常厉害的人。
妖宫里,热闹非常,方圆百里,都是前来参宴的妖。
有的独行一个,有的拖家带口,有的索性一族一宗的往这赶——
妖怪们惯爱热闹,听说有这样的好事,不为妖宫的酒水也能见识一番妖宫,何况运气好还能亲眼见到王上,妖宫熙熙攘攘,饮酒,舞乐,祝祷,声声不断。
“王上呢?王上今日何在?”
“是啊,王呢?听闻昨日的宴,有人见了王上,今日呢,怎今日我等不见?”
有人拉着送酒的小妖。
小妖娇蛮惯了,嘴一哼,身一扭,“王上忙着呢,哪能时时见你们。”
这小妖仰着脖子不给面子,那厢有好脾气的来解释,“妖友们勿要见怪,都是王上宽和,这些小妖愈发没了规矩。”
那边问话的妖怪也不生气,只大笑道无妨,只催着问王上今日可还来。
“今日大约不能够了,”那妖怪说,“王上去了碧宫。这会神界里正庆贺呢,咱们王上除了开宴,也有一番程式呢,可不若你我这般。”
旁边人一听,立时应和,“确如此,我听闻不光是咱们王,还有那蛮子王,龙王他们,都隔着老远也给得天君祝寿,啧,真是……”
眼见他醉话胡言,旁边人灌这人一壶酒,笑骂,“你可悠着,别二两马尿就来胡吣,要给王上招了麻烦,老子先不饶你。”
那人清醒几分,嘿嘿笑着抱酒壶不说话了。
不远处有马妖大声:“是谁想喝某的尿?”
这一席转头笑骂,整个妖宫热闹非常。
阿凶被兄长带到里头,跟他说,“我过会要上值,你待着不要乱跑,这边僻静,寻常不会来人。”
又叮嘱:“来了人也不要怕,要迷了路只说碧宫隔壁。”
“碧宫?”阿凶讶异,“那边就是碧宫?”
一墙之隔,阿凶伸脖子就看,只见碧玉生波,阿凶看呆了眼。
碧宫,妖王所住之处,历来,妖王居于妖宫,只有他们妖王,建造了一座碧宫,翠玉所成,无与美丽。
阿凶早知碧宫,这会瞪大了眼,他兄长看得有趣,哄他,“是呢,你要是胆子大些,哥哥带你进去一瞧。”
“真、真的?”
“当然,王上要新收几个侍奉的呢,要年岁不大,性子好些的小妖,我看你去正好,得了王上青眼,往后哥哥就放了心。”
阿凶目送兄长去上值,不时回想兄长的话,离他崇慕的王上一壁之隔,小兔妖胆子再小,这时也按捺不住,瞧着那一壁,朝那边走近。
他想,他不翻过去,只走到墙边。
妖宫里沸反盈天,一壁之外的碧宫却是安静,也不是全然的安静,不过仿佛将那声音阻了几里远,含含糊糊,混作一团,不吵,反催人好睡。
伏涂走进殿里,他穿冰翠浅翡的袍,袍子长落地,发长,色浅,与长袍的冰色几乎相融。
“王上。”
殿里的妖童起得身来,奶声奶气的禀,“回王上,她还在睡着。”
伏涂点点头,他肤也白,生就一张雌雄莫辩的脸,仿佛玉做的美人面,他摸一摸小妖童的脑袋,温和,“你做得很好。”
小妖童得意的挺直了小身板。
伏涂含着笑:“去玩吧。”
妖童蹬蹬跑出二步,又想到什么似的蓦地收住脚,回身,“王上,我就去一会儿,你要是唤我就摇铃呀!”
他指的胳膊上的铃铛,铃声很奇,响的时候只他自己听的到,他问过其他的哥哥姐姐,他们的铃也是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
是了,碧宫里的妖童可不止他一个,有许许多多呢,他没有见全,也没数得过来,都说王上喜欢他们这些小童,其实才不是呢,喜欢小童的是王上的心上人!
就是那个躺在碧宫里的女人哦。
妖童捂嘴笑着跑出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