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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见到温业,她颇有些今夕不知何年。
温业欢喜,“小友?”
“温……温兄。”她张张口,几分气虚。
“对,对,是我,是我,清醒了,看来这回是清醒了!”
她脑中还有混沌,只知有诸多疑问,去不知从哪里问起。
“你不要急,你方回自己身,虚弱些也是有的,不急,”他温声的安抚,“我反正在这里不会跑,你想知什么,我慢慢说与你就是。”
这般说着,她的神志也渐渐清明,看着屋中,认出这还是终南竹屋,窗半掩着,一半竹影晃晃,她嘶地一声,眼中忽而变化,温业仿佛知她想什么,忙道,“太子方走。”
“走……”
温业点着头,“你先时醒来一次,只是人还糊涂着,太子见了,知你无碍,天宫正有事。”
他三言两句,并不与她深说。
她心中骤然的一松——知他不在,她竟松一口气。
点点头,忍下诸多心念,她看向温业,“温兄怎来了此?”
后知后觉,她才意识到温业出现在这里是多么不合常理的一件事:
这里是终南竹屋,那人旧居,从这几日看,这里并不是长无人居,反倒像是他回来过的样子,且竹林外那结界,终南的仙人无一走入,可见高深,想到温业方才的话,只能是那人允他而来,只是……
温业掩唇微咳,说到这个他便几分羞言般,“小友……咳,说来不怕小友笑话,”他抬眸看她一眼,十分不好意思,“是我求了殿下。我在三十三天……咳,做了点不好的事,未免天君计较,就求了殿下,让我在此,小避几日……”
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成琅好奇他干了什么事,不过看他这般,也体贴的不好追问,只先将这桩按下。
温业笑着向她一揖,“这几日,就搅扰了。”
竹屋后,溪潭边,他已经给自己搭好了窝,天为被来地为席,倒不必她让地方。
成琅自是说好,他们上回相见还是她跟着下界那时,多日不见,今此一见,还有些物是人非之感——非的主要是她,他还是温兄,她这小友却不能再与他现于人前。
想到此,心中微叹,正待要开口,这时才察仿佛有什么不对……
“我……”
抬手,气力微弱,身上也似若有若无痛意,这……
熟悉呐!
“这是我的身?!”
她惊然发现,这是她本来的身,“你……”
蓦地抬头,温业含笑,“太子之命,不敢不从。”
是他!
心头一跳,先时那隐在平静的记忆一涌而出,她想起这几日来的记忆,想起竹林,想起是她求他……
面上一热,心道他不再正是好,不然守着温业,她更不知如何待他,总觉,总觉……
“这是你的身,”温业仿佛不觉她复杂心绪,与她说着,“比不过先前那康健,不过终是你原身。”
她慢慢点头,心中不知何绪,她那时,求他的时候,其实未曾想他真的会应,现下他随了她……
这身子,她的原身……
“另外一具……”
“消了,那是妖界所有,草木所化,魂魄既离,自归天地。”他道,“小友不必多思。”
她点点头,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告诉她,不必将那具身子看作一个活物,心中微叹,她亦只剩一句叹息。
温业没有问她那具身子由来,她到此时也明白过来,他出现在这里与她回到原身有关,只是亦不追问,只道一句谢。
温业微笑摇头,又低呼一声,“险些忘了,太子给你留了信。”
“信?”
“是,”他说着到窗前书案,从案上取了来给她,“喏。”
她接过,见是一寻常信封,拿到手上不是很薄,她眼里好奇,温业稳坐竹榻边,一脸“你只管看,我一点都没想到要回避”的样子。
她心里想笑,伸手打开来。
果然不止一张,纸没裁过,张张宽大,她未全展开便见了内里几字,这一看便是手上一僵。
而后轻咳一声,将还没展开的纸重新叠好,塞了回去。
温业眨眨眼。
“咳……”她不好解释,含糊一句,“是我原先所写,想是落在灵霄宫,太子好心捎了来。”
温业哦一声,恍然大悟。
她心中尴尬,懊恼不已——太子殿下给她送来的,正是她写给佩娘丹凤还有……狸奴等人的,最后留书,原是等她殒命后方到他们手中的,不成想这人见了,还给她特意送了来……
唯一庆幸便是这东西未有写完,她也还没写到关于他的字句……
这般一想,方觉略略安慰,不然他一并看了去——她更无颜对他了!
心中翻滚,面上也作平静,她平静的将信封掖到枕下,神色略正,与温业询问起三十三天近来之事。
问时,她已做好他或许不会全然回答的准备,但没想到,温业对着她,竟是一个知无不言的态度,不论她问什么,她都与她答。
他告诉她狸奴之事,她方知狸奴去后,身化无形,隐往西方,后他们才知,狸奴本是西天界中人,此一世,全了与她缘法,“如今,他回己位,小友当随缘才好。”
点头,她在怅然里,到底几分安慰。只是,“他生时,”声微抑,她终是出口:“他生时,可有苦痛?”
话出口,心中一通,温兄只说他归原位,那人亦只道他不是此界中人,他们都不提他因何而去,便是问出口,她心中亦其实有答案,狸奴,狸儿,那只小小的兽,生时必承受了苦痛,她想到多年之前,他的突然丢失……
温业看着她面上的变幻,看到她眼里的痛色,目里温和,“他是安然就命的。”
“身骨被炼,他那时已身是傀儡。”
“他不愿做傀儡,尤其是为害你,失去意识之前,他献出双目,化为仙眼,使其一众仙者得见他身后之人。”
“小友,”他平和而包容,这时的他,才像与他年纪相配的老者,他温和的看着她:“他所求已有所得,最后的他,是得偿所愿。”
所以,不必愧疚,不必有执。
他曾经来过,他现在走了,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