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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轻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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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白晞思索片刻,忽起身,拿走了那块脏兮兮的绢帕:“我去找户部籍贯,查一下叶玄来历。”
    他踩着梯子登登上了阁楼,掀起半人大的砧门,蛾子般棉粘的灰土落到了卷宗上。我忙退开几步,一手抖着封敕另一手遮住阁顶透出的刺眼日光。那抹孤零零的身影落到指缝里,攀爬的姿势像极了溺水拼游。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件重要的事:那小轻侯在流放半途,就投江自尽了。
    提起灯撇腿就走,白晞探头道:“去哪里?”
    “查奴籍殁录。”我嗫喏着,步子已冲到刑部案底处。
    昭阳初年国制集权,那时皇帝倾轧朝野,法理正治都握在刑部底下,还没被井芮分出都察院掣肘,案宗一应齐全好找的很。
    不消吹灰之力摸到陈年旧简,在灯笼下滚掉圈火漆,用袖子揩尽封蜡,一道长卷啪嗒掉了出来。
    捡起来瞧过半晌,我撇了撇嘴:“合着没作官奴,显贵也命如草芥了。竟用下等果木作轴……”名流世家最耻轻贱文房四宝,就连月关那种旁支,府里都供着桦木简。真是树到众人推,今非昔比啊。
    颇惋惜地摇了摇头,我推开竹简,就着微弱灯光扫过卷面。
    刑部用的官家言体,通篇晦涩读起来十分艰辛,灯烛都短了半截,我才看完叶氏私自逃押一案,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白晞喊了半天没人应,兀自找来,见我捏着册子怔怔坐在地上蹙眉道:“怎么了?”
    “怪……”我拨了拨竹简,指尖摁到朱砂赤字上,“殁册记载叶玄突发癔症跳了江,但随行押兵数百,怎么会拦不住一个镣铐加身之人。”
    这话点醒了白晞,他蹲下琢磨片刻,忽然从袖里掏出柄长卷道:“你有没有想过,这小子压根没病,是被迫跳下去的。”
    我一脸茫然。
    他接着道:“叶玄户籍可就有意思了,你看看。”冗长辞文我是来不及仔细看,白晞点着几处字眼,意味深长地说:“龙塔五十九年生于兖州,其母完颜氏早薨,无父无戚是个孤儿。十二方从军,就进了淮南泞雀麾下的轻侯营。”
    被这连珠炮弹惊地合不拢嘴,我怔了怔,道出其中疑点:“兖州东临倭寇,他娘完颜氏是山阴部落大姓,怎么会流落到那里?且不说到淮南千里路一个稚子怎么走过去,泞雀入伍龄限严苛,轻侯营又全是孔氏嫡系,他一介布衣哪来的资格。”
    白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普通人绝无可能,若他也是孔家人呢?”
    我顿了半晌,良久幽幽吐出句话:“不能吧?”
    怀疑叶玄是孔家哪位将军的私子,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啊。
    “口说无凭,我可是找着了证据。”白晞卖弄会关子,又掏出卷竹简:“军备志里叶玄挂的轻侯是虚职,随将近卫才是真,从伍三年你猜他一直跟在谁身边。”
    我不假思索:“建宁王。”
    白晞提着竹简,一拍右手:“对了。这非亲非故何必日夜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我思来想去,虽不知里头有什么猫腻,但总归不逃过两个字——情分。”
    军中纪律严明,将士向来开帐同袍而眠,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众人皆知。只怕连营上下,无人不晓孔侑事无巨细都带着叶玄。
    昭阳门事发后,宫里头那位若要封口,叶玄必定留不得。
    如此看来,叶玄跳江属无奈之举,尸首捞没捞也不管了,刑部赤字一叉就当他死了,反顺了宫里头的心意,大家都自在。
    我没来由笑了声,上欺下瞒,倒真叫叶玄逃了。
    “有个人,或许能说出点什么……”我阖上敕封,取蜡仔细漆牢了,拉着白晞出门:“带你去吃饭。”
    白雪比夏初汛涝还猛烈几分,不消半日积满了三重槛,长靴一踏便没了半条腿。昏落日色蒙上层灰黑夜色,大理寺仕子申初挂完印都家去了。
    余几点斑驳灯影,在寺衙里一闪一闪。
    望着渺茫雪色,白晞在满目宁静里沉了沉神,伸出手来扶我下阶,道:“这天色稠浓,怕马上要有场暴雪了。”
    我愣了愣,扬掌接住雪看了看:“是啊,落一场少一场了。”
    本就是没话搭话,白晞压根没往心里去,二人一路驱车出城,马蹄踏雪难走改了步行。在袍子吃了满脸雪渣,浪子村炊烟才在灰沉沉夜色里悠然显露,像道穿天墨痕。
    听过来意,孔灵筠拨弄柴火的手停下,蹙眉道:“完颜氏是父王从北浩关救下的战俘,瞧她可怜留作府里侍婢,没过几月这蛮人大了肚子后,我娘嫌她行作不端赶了出去。你说小轻侯叫叶玄,还是她的儿子?”
    白晞和我对视一眼,心知肚明:“怕不是和外人私通,叶玄极有可能……是你庶弟。”
    她倒不意外,面色不惊地“哦”了声,没来由哂笑道:“我娘在宗族是个远近闻名的厉妇,眼里揉不得沙子,邸中连一房侧妃都没纳。父王畏内,将完颜氏迁到兖州情有可原。”
    良久,她又淡淡叹气:“不想他对这私子倒尽父伦,连传代的函卺都能给了去。罢了……扇儿,若你找到叶玄,告诉他回来认祖归宗罢。”
    我嗯声应下。苏嬷嬷启开道缝钻进来,手里捧着两盅刚熬好的骨汤。
    白晞饿昏了头,边哧溜喝汤边道:“叶玄要改名换姓,十八年后再找起来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我默了会,不置可否:“未必。你在县衙有仕友么?明日打早,先查云府户籍。”
    白晞嗤了声:“这算什么事,白大人天下皆仕友,保熟。”
    我:“……”
    八竿子打不着的京师衙门竟也有白晞拐了三代表了又表的远亲,我目瞪口呆看着他揽着那八品知事寒暄。倒霉亲戚看在几分薄面,又畏他顶着的大理寺官职,终于支吾答应网开一面。
    三人蹑手蹑脚从库房旮旯溜进去时,我心里想大可不必。
    借庸籍一阅而已,以从前中舍人的官位可是信手拈来。若非顾虑白晞新擢,怕让御史台揪住把柄作文章,才不兴行这苟且。
    腹里想着,那知事忽朝我作一揖道:“虽不知何中舍要来查什么案子,没通牒本不允放行的,卑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大人可千万别被逮着了。”
    也是,东宫执教时常来这签学章,就算他远远瞧过一眼,多次也记熟了。
    我还礼,应道:“致仕之身担不起誉名,到底麻烦你了。”
    知事低眉顺眼退了出去,顺带上库门。仆役人口杂贩册录颇多,烟州奴籍更是一月更,十八年来堆叠了两百余份,焦头烂额看花了眼,至傍晚时分才查罢半阙。
    捻亮灯芯,烛火如豆。
    白晞揉眼打了个哈欠,门吱呀应声而开,那知事黄蜡面庞探头一看,提进只食盒。
    扫了眼满地卷轴,他道:“后日卿巡抚要来监察清盘籍册,案阁明晚封胶,再肄业怕等开岁后,你们要快些了。”
    “早晚不来,真会挑时候。”我咽了只汤包,不再多用,转身一声不吭拾起卷册核查。
    知事面色凛然,心想谁人不上赶着拍那祖宗马屁,敢喙阎王爷的头一次听,也不敢猜这奇怪行径的缘由,束手束脚收拾干净出去了。
    次日。
    烟都城被棉白埋了半截,往年从未有一样的雪,下的凶烈狠绝。
    抖落肩上雪渣,提着凉透了的糯团进来时,白晞正举着名册道:“总算教我找着了,昭阳十五年,云府共添四十五名新伢,里头有个叫石大的,是这些年第一个非奴籍鬻身。”
    顺着他的手指,一张硬板圆肥的脸镌在画像上,神情栩栩如生,我心底不知不觉产生丝熟悉感。
    这点微弱直觉在惶悸与惊讶里愈长愈烈,将我冲成混沌虚无。
    几乎用尽力气,我才道:“这个人,我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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