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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纸醉金迷。
入冬的京城每日每夜都会下着大雪，飘飘扬扬的大雪，这是冬天京城最好的象征。
这个冬日也不例外。
听雪楼里热热闹闹地架起了火炉，台上的姑娘们依旧穿着单薄的衣裳，幸亏屋中架的火炉火势够大，才没让姑娘们在台上边冻着下不来。
楚栩身上披着大衣，喝着热茶，烤着火炉暖着身子，顺便在系统空间跟楚秋打趣。
“我现在有点怀念现代冬天的暖气了。”楚栩喝着热茶，面无表情地在系统空间道。
“我在空间设了个阵法，可以聚集暖气而且不用花一分钱！”楚秋兴奋道，“栩栩等会可以进来靠着睡觉！超级舒服的！”
“你不觉得你这是在侵占国家资源吗，”楚栩传到系统空间的声音中带着笑，“再者说，我都在这被冻的够呛，你在空间舒舒服服烤火睡觉，就不觉得是在拉仇恨吗。”
“诶，有吗……？”楚秋有些迟钝地问道。
“嗯，有。”楚栩深以为然。
一旁的露白自打给她泡好了茶后便溜了出去，跟楚秋一来二去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她便回来了。
小姑娘的脸上因为冻的有些红扑扑喝着热茶，楚栩看着她的大红脸，让她跟自己坐在一排靠着暖炉的同时，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她。
露白接过了热茶，小声道:“谢谢江小姐……”
她本以为今天下午自己做错事后便会被江霜丢回红姑姑那，在被红姑姑狠狠地教训一顿后，在这个寒冷凛冽的冬日直接丢出听雪楼，打断手脚，被冷风吹着，等待命运的到来。
露白以为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命运。
因为在她之前所有听了事的丫头都是这样的——被冻死在无情的冬夜，或是肮脏的死亡。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江霜会宽宏大量，放她一马，不仅没有将她丢到红姑那去，还继续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贴身服侍。
她心中牢牢地记住了这份恩情——这份阴差阳错的恩情。
楚栩是不太喜欢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的，虽然她不知道露白是不是这样类型的人，但她对于露白今天下午莽撞的做法，从根本上是不满的。
但与此同时，楚栩也算是一个比较善良的人，放过露白，第一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的是陆言生，第二则是因为日行一善。
不管怎么说，这份阴差阳错的恩情仍然是有善意存在的。
露白也没感恩错人。
江霜懒洋洋道:“什么谢不谢的。说说吧，在前边看到了些什么，这么激动？”
说到这个，露白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将那杯茶水喝完后，也没多想，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后，语气中饱含着惊奇:“江小姐，您是没看到，张三娘刚才跳的舞收到了五千两白银的打赏呢！”
“……五千两白银，哪家的公子这么大气。”楚栩睨了他一眼，“还有，五千两白银又不是落在我们头上，那么兴奋做什么。”
“嘿嘿嘿……”露白笑嘻嘻道，“哪家的公子不知道，但是听小卒说是姓林。”
楚栩看着她那样，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不是自家的事情都能兴奋成这样，以后若是轮到了自家的事，你不是要晕一趟才能聊表心意啊？”
露白笑嘻嘻道:“晕一趟又有什么，为了江小姐，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就贫吧。”江霜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旋即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借着烤炉的热气，眯了眯眼。
没眯一会，前方的姑娘就来叫人了，江霜将大衣递给了露白，搓搓自己有些发麻的手臂，跟着姑娘候着场。
台上的姑娘还有十几秒才能下来，江霜眉头一挑，视线抓了转，却意外对上了某个看向后台的视线。
二人视线于空中猛然一交汇，江霜眯了眯眼睛，是陆言生。
陆言生与她对上了视线，就当江霜以为他会移开视线时，他却突然端起来茶杯，遥遥一敬，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还说了几个字。
江霜学过一些唇语。
陆言生刚刚说的是……
“以茶代酒，加油。”
“……”
江霜一怔，正当她想要去思索这其中的深意时，前边的姑娘说话了：“江小姐，到您了。”
江霜回过神来，抽回了思绪，整了整衣领，上了台。
而与此同时，台下，陈中将看着一脸冷漠的陆言生，小声问道：“陆少将，您刚才，是不是在看谁？”
陆言生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被他这副高冷姿态折腾的陈中将是心里各种打滚，他知晓自己这是没话找话，大名鼎鼎的陆阎王怎么可能看一个人看的那么入神呢……
他摇了摇头，将思绪抛开，沉默了一下，还是举起一杯酒，道：“陆少将，下午对不住了，您心上……别介意。”
“……”陆言生看了他一眼，眉目中满是淡然，“林志什么时候与陈中将有了关系，现在都能让陈中将大动干戈来赔罪了，我可担待不起。”
“……”陈中将咬了咬牙：“陆少将，您这……”
“行了，”陆言生看着他，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对你和林志有没有关系并不在意，这也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如若你当真想要和林家修好关系，我也给你一句忠告。”
“……什么？”陈中将小声问道。
“与林志保持关系。”陆言生看着台上，语气中充满了漠然，全然没有一点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引起多大浩荡的概念，“你如若想要跟林家打好关系，不如从他家的二儿子下手。林志？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不值得耗费口舌与精力。”
陈中将心一惊，还想追问，就见陆言生慢悠悠饮了一口酒。
这是拒绝再次回答的意思了。
陈中将内心了然，与此同时，他的脑中满是刚才陆言生说的话……
他在心中细细咀嚼了一遍他说的话，忽然，他大惊，猛地一抬头，看向陆言生的双眸中满是惊恐。
他在半年前与林志搭上线，并在这半年内混上了好感，现在也算是林志半个暗线，自然，他也是知道林志的想法的——
如今北边正闹着事情，林志想要参和一脚，分一杯羹。
这个决定十分大胆，陈中将也曾经在议会上多次谏言，想要让林志偃旗息鼓，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要知道，北边的掌权者许家虽然场面上看的浩荡，一出手就能拍死几十个南边，可在南北边界混迹了这么多年的陈中将怎么会不知道，许家自许老将军病重之后便开始明里暗里各种骚动。现如今老爷子还活着都能传出要攻打南方的事情，要是等老爷子死了……
陈中将不敢多想。
林、陆、许、江四家的老爷子在年轻时都是拜过把子、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自许老爷子病重之后，气氛就怪异了许多。江家在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的第一秒时便退出了这盘权力纷争的棋局，明哲保身。
如今陆、林两家是近邻，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着，一同对外的……
而如今林家的嫡子林志却想要放弃这稳固的阵营，掺和北边……
如若林志真的这样去做，并且被老爷子发现了……哪怕林志是林家的正统嫡子，恐怕……也会在一夜之间，被逐出林家。
要知道，许家的子孙可是背地里做着鸦片生意……而林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玩意。
陈中将越想越觉得心惊，但想到自己和林志的盟友关系，以及之前林志一些帮助，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在心中决定，先去提点一下林志……如若林志悬崖勒马，那还好说。如若林志硬是咬着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话，他是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了……
这样想着，台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鼓点响声。
江霜跟着鼓点，一步一步跳着九万字。偶尔一个休息的瞬间，她的视线便有意无意飘向陆言生。
而陆言生则是坐在台下，饮着热茶，眼中噙满笑意。
那抹笑意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他不喜欢将自己的情绪外漏，作为陆家的嫡子，他要冷静，要沉着地对待一切事情。自幼被这样的军事化训练长大，在长大之后，他愈发冷漠。
而这次罕见地情绪外漏，同样罕见的，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二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
明明是互不熟识的两个人，两颗心却在这一刻牢牢地贴在了一起。
“扑通——”
“扑通——”
“扑通——”
“砰——”
最后一声鼓响，余音绕梁许久。
江霜停了下来，与先前的每一场表演一样，鞠了个躬。
台下再次传来了掌声，还有男人的叫好声。
江霜笑着，刚想下台，却倏然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陆少将打赏一万两白银！”
江霜一愣，听出了那是听雪楼中专门播报打赏的小卒。
她转过头去，下意识地看向了陆言生。
二人视线再次于空中一汇。
陆言生倏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