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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方蒙蒙微亮,一声号角悠扬清冷,划破鱼肚白的漫漫天际,亦惊醒浅眠梦中的秦君歌。
她起身出帐,只看苍穹朦朦,云烟漫漫,帐外人影寥落,翩然静谧,依浸夜梦。
角声清幽,却唯一声,顷刻,便蜿蜒消散,殆尽无痕。
“君歌,”身后传来一声低沉而温和的轻唤,这般温润谦和之音,属这世间唯一人,便是音如其人的,她的哥哥慕诀,秦君歌闻音回眸,慕诀一身雪色广袖锦袍,眸光熠熠灼灼,隐含忧色,“你怎在这里?难道你一夜未眠?”慕诀关切道。
“没有,方才听到一声号角声,就出来看看。”秦君歌忙解释。
见她面容粉红,微显急色,盈盈水眸,一盘坦然皓洁,不经意间,楚楚犹怜,慕诀不禁心中一软,她必是担心他担忧她,却寻不出话宽慰他,此刻只得这般正经之色,匆匆辩解,以示心中泰然自若,然却不知,一切心事尽于这匆忙间遗露。
“没有便好,时辰尚早,你现在回去睡个回笼觉正好。”慕诀柔声暖笑,一脸和煦。
“那你呢?”秦君歌遂问。
慕诀微微怔然,瞬温声应道:“我未归许久,族中有许多事亟待处理。”
秦君歌有瞬间沉默,然旋即柔声道:“虽说诸事皆繁,但身体为万事之本,你身体尚未痊愈,仍要多注意。”
慕诀怫然愉悦,不由得轻轻抚了抚她披散的墨发,怜道:“你啊!我自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还不快回去睡觉!”
秦君歌无奈,只得转身回营帐,慕诀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在帐帘后,亦启步走向不远处的帐篷。
待行至帐前,他脸上柔色尽失,唯余满目深重的冷肃。
一阵微凉的晨风忽起,帐帘微动,亦牵动他雪白的衣袂,威压愈加凝沉。
他掀帘走入。
“族长!”一声不高不低的唤声,于他行至书桌主位时响起。
“各位祭司请起。”慕诀抬了抬手,躬身垂立于他面前的三位祭司,直身而立。
待慕诀坐定,三位祭司亦分坐各位。
慕诀宁和地扫视着位下三人,仲祭司泰然自若,三位祭司目色淡淡,不知其所想,四位祭司亦淡然之色,坦然回视着慕诀。
“族长,犯上作乱,意图谋害族长的大祭司与其手下已得追捕,现已关押,不知族长如何处置?”仲祭司率先出声道。
慕诀未立时回答,瞬了瞬,略作思索道:“仲祭司如何看待此事呢?”
“大祭司谋害族长之罪,证据确凿,他无可分辩,按族中之法,应处以车裂火刑。”仲祭司不疾不徐,娓娓而叙。
“嗯。”慕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仲祭司对面的三位祭司,“三位祭司有何看法?”
三位祭司视着慕诀,沉声应:“既然大祭司所犯之罪,证据确凿,该当以族中之法处置,但眼下非常时期,若当真以车裂火刑处置,只怕威慑过度,人心惶惶,与眼前之事不利。”
“的确,眼下是非常时期,应以大局为重。”慕诀接言,似有所虑。
“族长!”仲祭司起身躬立,音犹郑重,“正因非常时期,才应秉公处置那些犯上作乱的贼子,以镇族中人心,若对大祭司之徒心存顾念,族长威严何存?族中安宁何依?”
仲祭司一字一言,掷地有声,话音犹落,帐中气氛骤然宁静异常。
“仲祭司请起。”慕诀遂道,“仲祭司言之有理,大祭司虽谋害与我,但终究未如其愿,我毫发未损而归,他之罪过虽有确凿证据,却亦不至车裂火刑处置。”
“大祭司之罪过何止谋害族长,这几月来,他在族中结党营私,霸占族中公产,残害幼女,桩桩件件,皆有人证物证,族长大可开族中公堂,众审大祭司。”仲祭司愠怒直斥,视着慕诀之目光,义愤填膺。
“仲祭司所言甚是,大祭司累累罪状,应众审公示,让族中之人尽知。”许久未言的四位祭司,倏而出声,“只怕到时,车裂火刑都是轻的。”
闻言,慕诀略一沉思,“既如此,明日便提大祭司众审公示。”
一事暂定,慕诀本欲处理其他琐事,忽闻三位祭司问道:“族长已决定转投南昭了吗?”
“三位祭司有何想法?”慕诀反问。
“此事不妥。”三位祭司正色直言,道,“南帝野心毕现,若我们此时投靠南昭,必将沦为他手中之刃,涂炭生灵,族长,此事还望三思。”
视着三位祭司须臾,慕诀目光微转,徐徐问:“此事事关族中生死命运,其他二位祭司有何看法?”
“即便沦为他人手中之刃,亦好过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今,梦族身处漩涡,再无宁日,必然要重出于世,自要择良木而栖,放眼四国,投靠南昭,不失为良策。”仲祭司率先直言,显是深思熟虑过,目色坦坦,视着慕诀,其间一抹晶光雀跃。
坐于他身侧的四位祭司接话:“是呀,梦族面临生死抉择,决计不能畏首畏尾,与其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谋一生路。”四位祭司言语深重,迎着六目之光,坚定决然,“南帝虽野心勃勃,却识人善用,文韬武略,北冥皓宇心思多疑,数万秦家军,不过死于功高震主,东岳之势,内斗不止,外虎环伺,而西秦,西帝残暴,尚武重罚,放眼四国,我们能投靠处,亦唯有南昭。”
“哼!你倒是看得清楚。”三位祭司冷道:“南帝虽文才武略但亦心思多疑,若非如此,为何要收缴了他宠妃之子的兵权,还给封了个昭王,我们梦族隐世而居多年,族中之人善术者寥寥无几,拿什么去做那刀刃?再者,那昭王钟情之女子,听闻与我们梦族颇有渊源,此番我们亦是受了那女子的无妄之灾,我看还不如直接将那女子抓去交给赫连琼娜,换我们回归旧地。”
三位祭司话音方落,只觉帐中空气冷凝非常,方察自己失言,却亦不愿承认自己失言,强定目光,泰然视向面容肃冷阴鸷的慕诀,心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