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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珠顺着枯瘠羸瘦的脸颊,颗颗滚落,浅浅蛾眉,深锁凝结,似聚起满腔愤恨苦痛,令人触及惊心。原本如樱娇唇,此时惨白龟裂,几点血痂枯竭,异显颓败憔悴。
秦君歌守坐于司徒妍床前,手握一块湿帕,轻轻拭去她脸上不断渗出的汗珠。
不过区区几日未见,往昔的活泼盎然之气,此刻已尽数消失殆尽,未留丝毫,唯余一身枯槁形容,羸弱不堪,深陷眼窝下,深深淤青,颧骨凸起尖削,以及中衣下,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几日,她是如何熬下来的?
双目微酸,眼前顿然模糊,秦君歌瞬即垂眸,一只斑驳伤痕的手顿入她略微模糊的视线,眸光一顿,她蹙起眉头愈发紧凝,原本丹蔻精致的玉葱柔夷,此时,却枯瘦粗糙,甚至结着血痂。
她的双眸,已然寒彻入骨,怜惜之色已为愤怒杀意,即使慕容邴贵为西秦皇子,今日她亦要杀了他!
怀着满腔愤怒,她阔步走出营帐,夜风微凉,夹着丝丝细雨,苍穹茫茫,沉凝压抑。
透过郁郁夜色,墨朗玄清晰看到秦君歌眉宇间深沉的暴怒阴鸷,他不禁微怔,足下脚步顿然飞快,径直向她奔去。
见墨朗玄匆匆而来,秦君歌止住前行的脚步,不知是因走太快还是因着郁结难疏的满腔愤怒,待停住脚步时,她气息微喘,颇显凌乱,阴郁视着立于面前的墨朗玄,冷声问道:“我现在要去找慕容邴,你要一起吗?”
“好。”墨朗玄未曾犹豫,牵起秦君歌的手,稳步朝慕容邴的营帐行去。
穿过沉沉欲坠的苍莽雨夜,二人不消片刻,便至目的处,帐篷内烛光明亮,秦君歌却忽然止住脚步,侧首视向墨朗玄:“我可以杀了他吗?”
墨朗玄略微思索,温声应:“可以。”
帐内,慕容千沉眼枯坐,他的脚下,慕容邴脸色苍白,抱膝蜷坐,看到秦君歌与墨朗玄进来,慕容邴陡然满目惊恐,瑟然一凛,乍抱住身边慕容千的腿,仰首乞怜视向慕容千,虚弱乞求:“大哥,大哥,救我,救我……”
看着眼前一幕,想起司徒妍那满身伤痕,秦君歌只觉熊熊怒火烈燃,瞬即引臂挥鞭,狠狠抽向那懦弱狠毒的恶心男子,鞭风猎猎,杀气腾腾,眼见着劈面而来,慕容千忙甩开抱腿之人,闪身躲向一侧。
遂闻一声凄厉惨叫,慕容邴滚窜于地,背上乍然一条长长血痕,惨叫声忽止,慕容邴两眼一翻,晕死于地。
慕容千神色一凝,转即挡在慕容邴身前,凝眸视着怒不可遏的秦君歌与寒面冷色的墨朗玄,语透无奈:“你们不能杀他。”
秦君歌愤眸清寒直视着他,断然森冷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他,慕容千,你若不让开,我不介意,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
慕容千蓦然一震,顿忆起之前秦君歌于他的强烈敌意,这些时日,与她相处时,较为融洽,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然“冰释前嫌”,未料今日竟被重提,他顿生几分好奇之意,遂沉声问:“新仇旧恨?不知我与秦姑娘之间有何新仇,又有何旧恨。”
秦君歌无意与他多言,复挥鞭而起,慕容千亦有所备,展扇相迎,然而,秦君歌竟似发狂般奋力挥鞭,鞭疾如风,一旁亦有墨朗玄直立,他不敢真下杀手,只得牢牢死守,一边拼命应对秦君歌气势凛冽攻势,一边大喊:“墨朗玄,你管不管啊?你若再坐视不理,我当真要下死手了!”
墨朗玄浅眸一视,默然未语。
然秦君歌的鞭子亦忽然停止,她冷冷怒视着慕容千,说:“慕容千,今日要么我杀了他,要么我拔了他的舌,断了他四肢,你带他回去复命。你可以选其一。”
绝美的容貌,一层寒霜倾覆,异常冷艳,瞠目切齿,怒火中烧,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意,雷霆倾轧,心自一颤,忙敛神稳息,“他若死在这里,与你们没有丝毫好处。我知晓他行为过分,但他是西秦二皇子,司徒妍已断其根本,你若杀他,可知到时整个梦族都将受你牵累。”
闻言,秦君歌心中顿感一痛,身体不禁颤了颤,的确,慕容千之言,她无法反驳,梦族已因她而置于风口浪尖之上,随时有全族倾覆之险,杀了慕容邴,西帝必然震怒,到时……
可是,妍儿怎么办?
秦君歌兀自静默,两行泪倏地坠下,身体轻晃,墨朗玄忙搀住她,满目怜惜,“君歌,你若想为司徒妍报仇便报,慕容邴不过区区一条烂命,他敢掳伤残害南昭郡主和南昭大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即使西帝怒了又如何,即便他不怒,我还要同他好好算一算这帐!”
闻言,秦君歌默然抬首,睁大眼睛视着他,不甘轻言:“那就拔了他的舌头,再放他回去,可以不杀他,但是,他要永远闭嘴。”
慕容千叹了叹气,无力道:“我父皇已向司徒城提亲,求娶妍郡主。”
秦君歌微露怔悚,须臾,倏而惊问:“难道是,难道是为慕容邴?”
慕容千不语颔首,默了默,无力道:“慕容邴素来胆小懦弱,若无我父皇示意,他怎敢伤害妍郡主?”
“可是……”
“可是司徒妍怎能嫁给慕容邴吗?”慕容千打断秦君歌之言,寒眸冷肃,不显丝毫心绪,继续正色道:“可是她必须嫁,为了司徒城,她除了嫁别无选择。”他声音一顿,转眸瞥了一眼秦君歌,“司徒城在南皇久威之下,已与普通城郭无异,但司徒城主一力孤撑,不甘屈从,司徒妍此番本是为你而来,但想必她念及与你之间情意,不忍欺你,可如此,司徒城主便无法向南皇交差,南皇必会借此发难,要想保住司徒城,她别无选择。”
闻言,墨朗玄与秦君歌,皆是面色一凛,目露惊色。
似意料之中一般,慕容千未显意外,继续说:“你的血能克制东岳毒人,南皇要一统天下,怎会放过你如此矜贵的血脉?慕容邴的确该死,但是杀他之人,不该是你。这是我作为,朋友,给你们的劝告。”
话音落,气氛乍凝,唯闻雨声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