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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秦君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眠,终难耐帐中抑闷,起身出帐。
风萧萧雨霖铃,夜丝浮泥落成萍。声声泣,悲悲悯,奈何无力空归命。
深黑夜,澹澹烟雨,她独立帐前,默然忧叹。
倏然,闷闷沉沉的雨声中,忽闻,低低的脚步声,不疾不徐趋近,熟悉的沉稳,熟悉的节奏,秦君歌转眸视去,昏暗中,孤影挺拔,目烁繁星,看到她时,他墨眉微蹙,足下陡疾,三两步便行至她面前。
“快进去,小心着凉。”墨朗玄一边说,一边揽住秦君歌肩头,不由分说的,将她驱进帐中,“即便郁闷也不该跑去淋雨,着凉不说,万一那浊雨不小心落尽你脑中,可如何是好?”墨朗玄语调颇是怪责,拿起干帕,擦拭着她微微淋湿的发丝。
秦君歌微然一愣,抬眸看向墨朗玄,却只看到他胡茬点点的下巴,一股清清淡淡的夹杂着些许雨潮味的龙涎香,猝入鼻息,令她莫感心安,思绪亦蓦然缓轻几许,含笑柔声应道:“若雨淋了我脑子,我岂不刚好有借口蹭你养活一辈子,余生只需吃喝玩乐,傻得自在。”
“嗯,如此一想倒是个极好的主意,但我更喜欢你健健康康,我养你一辈子亦无妨。”墨朗玄一本正经回应,然他视着如瀑墨发的异常明灿的眸,尽显他此刻的心猿意马,恍惚思绪。
忽而,他撤下干帕,抬手,以指尖缓缓轻抚,发丝微凉,淡淡清香,沁入心脾。
秦君歌倏然一怔,坐在椅子上的身躯陡然僵直,连呼吸亦戛然凝滞,双目呆呆视着眼前一小朵精致祥云,烁着点点金光,气息间,龙涎香烈烈欲燃。
墨朗玄亦觉察异样,梳动的指尖缓缓渐止,霎时,气氛恬静微妙,稍许紧绷。
“咳咳。”不合时宜的轻咳声陡然传来,清静乍碎,秦君歌与墨朗玄二人亦受惊讶异,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慕诀立于帐帘处,目色尴尬,隐含不悦,“我只是路过,看你帐中仍亮着,便进来看看。”
慕诀如是说,一边行至秦君歌面前,眸光深深视了一眼墨朗玄,兀自落座:“夜深了,昭王还不去歇息?”
“我找君歌有话说。”墨朗玄淡然温声答。
慕诀抬眸,剑眉微蹙,不悦,“有什么话非要此时说?时间已晚,昭王还是先去歇息的好。”
闻逐客令,秦君歌蓦感羞赧,方才她与墨朗玄明明并无过分举止,怎的越想心愈乱,若适才慕诀并未出现,那……
蓦地,心跳顿快,双颊一热,她忙垂眸颔首,鬓前发丝垂落,绯红半掩。
“既如此,我与大哥一同走吧。”墨朗玄顺从应道。
如此,墨朗玄与慕诀,一同起身离去。
烛火熄灭,周遭顿入沉沉的漆黑,然秦君歌依旧毫无睡意,睁着双目,木然视着黑漆漆帐顶,耳边,沙沙雨声依稀。
思绪间,尽是司徒妍之事。
忽然想到那位,被她一鞭子抽到昏厥的西秦二皇子,无论在墨朗玄言语中,还是于慕容千言辞间,慕容邴皆是懦弱胆小之徒,然而,若真是个胆小懦弱之人,又怎会对司徒妍下那般狠手。
即便有西帝授意,面对幼时玩伴,又是一国郡主,怎会那般毫无顾忌的狠辣残忍?
想起司徒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秦君歌愈发心神难安,只觉慕容邴并非如墨朗玄与慕容千所言那般简单。
复起身,撑起一盏油灯,走出帐篷,不大不小的雨,簌簌而下,空气清冷。
细雨中,她健步如飞,径自奔向司徒妍处。
然于一转角之处,她脚步一滞,只见一盏星火晃动,一道长长的黑影一晃,转瞬窜进白色帐篷。
那白色营帐,恰是花叶青之处。
秦君歌暗道不好,旋即熄了灯火,跟上前去。
悄然潜入帐内,遂闻空气中一股极浅淡的迷香味,转眸便见帐口处,两名守卫已然倒地,人事不省,心中不祥之感立时愈烈,她亦顾不得许多,旋即绕向屏风。
只见慕容邴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着床走去。
“你干什么?”秦君歌一声怒喝,长鞭亦随声劈去。
慕容邴猝然转首,满目惊惧,惶惶躲过凌厉鞭刃,惨白的面色愈显灰败,惊恐的目慌视向屏风处。
秦君歌了然他此刻所惑,冷声说道:“他们已中了你的迷香。”
然话音未落,一股怒火乍然烈燃,她烁着寒芒的眸陡然冷凝,赫然大怒,“你也用此手段对付了妍儿是不是?”她厉声问道,握着铁鞭的手,青筋暴烈,杀气腾腾的双目,逼视着已然瑟瑟发抖的慕容邴。
下一瞬,慕容邴两眼一翻,再度晕厥。
见状,秦君歌略微一怔,她未料到慕容邴会这般脆弱,即便此刻,她亦不信慕容邴是真的晕厥,遂蹲下身,伸手探其脉。
只见慕容邴骤然睁目,随手提起手边长剑,刺向秦君歌。
唯幸秦君歌已有防备,倾身躲过一击。
慕容邴见击杀未成,慌急引袖展臂,挥洒一片白尘。
趁秦君歌避尘间隙,他疾步如风,遁出营帐。
不想,他方出帐,便撞入一击迎面而来的狠厉的掌风中,尚未来得及出声,便思绪一沉,昏了去。
慕容邴方倒地,秦君歌便匆匆追来,看到墨朗玄时,她一瞬怔然,垂眸视着昏厥状的慕容邴,横眉怒目,“这厮着实狡猾,藏了一身暗器,这一回他定又在装晕。”
“没有,他真晕了,我拍了一掌。”墨朗玄接道。
“慕容千呢?他不是……”秦君歌话音未落,二人齐齐色变,旋即转身,直奔另一方向的慕容千处。
未避免出现意外,慕容千一直守在慕容邴身侧。
可是现在慕容邴竟夜半偷袭花叶青,是慕容千未在其身边,还是慕容千亦遭了暗算?
本一刻钟的路,他们不消片刻便急急赶至。
帐内漆黑一片,遂燃亮油灯,只见慕容千歪斜于床边,气息如丝。
床桌上,一只白瓷茶杯,泛着点点冷光,装过毒药的茶杯,终究于别只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