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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已至深夜,于突兀出现的秦雪念,秦君歌与墨朗玄并无讶异。
想起方才她“真挚恳切”的“肺腑之言”,感慨有之,怀疑有之,以致陷入思绪,未察觉身后之人,亦紧随着她进来。
“你,你进来作甚?”秦君歌诧异。
“自然是来与娘子相商应对之法。”墨朗玄一本正经,十分恭歉之态,倒使得秦君歌不好纠结,冷哼一声,坐在旁侧的紫檀荷叶杌凳。
墨朗玄亦随之,坐在紧邻的杌凳,率问,“对秦雪念,你可有打算?”
秦君歌微仰着头,灯影下,脖颈肌雪,转首浅看了一眼墨朗玄,神情若思,片刻,方出声,“她现在是罪奴之身,又逃出掖庭,北冥皓宇必然不会轻饶她,只是,她现在一心复仇,倒也站到了北冥皓宇的对立,却是不知她所谋如何?”
“嗯,她所谋不小。”墨朗玄似有所指,却未多言。
秦君歌双唇紧抿,目无斜视,静默沉思须臾,方堪堪低语,“姊妹之情?她倒是看得起我了。”话落,闪烁的眸光里一抹讥讽戏谑迅疾拂过。
“她心里到底是有些许在意吧。”墨朗玄默然叹息, 轻轻牵过秦君歌的手,玉指娇柔,然虎口与掌心却有一层薄茧覆着。
此刻,他却毫无心思细细摩挲,她的手实在冰冷,手掌心又一层薄薄寒湿,落入他的手里,仿佛两块冒着森冷湿气的寒铁。
一刹那,他的眸被浓浓的郁色浸染,两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着手中冰冷,心中却蓦地涌起千头万绪,却亦无奈慌乱,唯喃喃低语,“没事,没事的,君歌,没事……”
千言万语欲语,然却拥堵心尖,仓惶混乱,唯“没事”二字,一句接着一句,低声而有力,似安慰,似鼓励,又似蛊惑。
北辰初春,依是春寒料峭,晨曦微薄,窥隙而入。
秦君歌躺在床上,揉了揉睁至天明的双目,许是茫然忧虑一夜之故,倒让她理清些许,故而,郁堵心情亦好转许多。
正值她欲起身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紧着传来秦雪念温柔端雅之音,“君歌,醒了吗?姐姐进去了。”
话落,房门被无声推开,秦君歌忙闭眼假寐,耳畔脚步轻微,与她渐近。
秦雪念于床边站定,静静望着床中央尚熟睡的女子,默默须臾,方一声无奈轻叹,轻步离去。
屋内空荡,秦雪念来了又离去,好似晓梦只影,秦君歌并不欲追究其中缘由,她方梳洗完,墨朗玄恰敲屋门,“若起了出来用早饭。”
他依旧墨色劲袍,眉宇间略带些惺忪慵懒,他身后跟着一店侍,端一盘,盘中只一白色玉盅,垂眸颔首而立,恭敬十分。
“刚煎的药,用完早饭喝,刚好。”墨朗玄一壁解释一壁牵过她的手,径自向雅间去。
然未行几步,两道声音恰似默契,于他们身后传来。
“妹妹早啊。”
“昭王是要去用早饭吗?”
黄冰馨与秦雪念与他们不过三步之距。
黄冰馨今日绾单环团髻,饰以五朵白玉芙蓉簪,一支雪玉宫珠步摇,着浅粉烟罗裙,衬得她娇梅秀雅,娴静又不失活泼。
她凤眸含笑,晶亮鲜活,眸光唯落在墨朗玄身上,期待,欢喜,仿佛周身万物皆不存,唯有墨朗玄一人。
见状,端立于其身侧的秦雪念轻咳出声,“君歌,随姐姐一起去用早饭。”
秦雪念一身藕色萝裙,绾简云髻,未着丝毫佩饰,却带高贵端雅气质,行言举止十分不俗。
单是她眼角瞥向黄冰馨的那一眼不屑,亦气势锐利非凡。
秦雪念看了一眼墨朗玄与秦君歌相牵的手,淡而有势,“君歌,跟姐姐去用早饭。”
她错肩站在秦君歌身侧,注视着秦君歌的杏眸熠熠,眸光若风,浅却有力,咄咄逼人。
“哼,真当自己还是后呢!不过个区区罪奴,也敢出来招人现眼,王爷,我看我们还是快去用早饭,我们这里的薄茧虾饺可是顶有名……”
黄冰馨一壁言说一壁小心地看了一眼墨朗玄,不想她话未落,墨朗玄却牵着秦君歌径自离去。
“不准任何人进来。”被扰了心情的昭王爷,已然气恼,吩咐完店侍,便关了雅间的门。
粥尚热,粉晶色虾饺鲜嫩非常,墨朗玄一壁为秦君歌布菜,一壁温吞进食,一时,雅间内气氛温馨舒暖。
直到用完早饭,再未听见任何搅扰之声,然已时至辰时,他们须得启程,赶于天黑前到北辰帝都。
宿醉尚未醒的冥酉被两名店侍抬上马车,秦君歌亦随其坐在车内,赶车之人却是乔装打扮的旬邑。
秦雪念已换作仆妇打扮,并未随秦君歌进马车,而是与旬邑一道坐在车辕上。
马车飞驰疾行,一路出奇平静顺利,蓦想起先行离去的墨朗玄,秦君歌不由心中微暖。
一侧,冥酉醉卧倒于坐塌,酣然沉睡,无丝毫苏醒之意。
马车徐徐停止,秦君歌掀开窗帘,帝都城门已赫然眼前。
不消片刻,马车顺利过检,稳步入了城。
将夜,华灯绚烂,街景如常,繁华依旧。
马车徐徐前行,吆喝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秦雪念于长缆街街口下了马车,“君歌,眼下姐姐不便入内城,待过几日,姐姐便去寻你。”
不待秦君歌答应,秦雪念已转身落入人群,于小巷偏角拐入一片暗影,踪迹了无。
长缆街,于帝都外城南,距帝都内城中心之皇都约三十里,三教九流混杂于此,多居贫民。
秦君歌料想秦雪念生活艰辛,却未料到她会流落于此,心中一阵不忍,无论如何,她都是秦家女……
“旬邑,停车。”
因着人群,马车行走缓慢,秦君歌跃下马车,奔向秦雪念消失的小巷,然,昏暗的巷子一片空荡,人影了无。
秦君歌喘着气,左顾右盼,两侧木屋低矮,沉闷压抑。
一阵寒风掠过,心顿然冰冷。
须臾,她方挪着步子回到马车。
看她脸色苍白,略显落魄,旬邑不由劝慰,“此处虽多贫民,但鱼龙混杂,是隐身匿迹的绝好之地,你若是想知晓秦姑娘的落脚之地,待一切安顿好后,我来寻她。”
闻言,秦君歌浅笑拒绝,方才是她莽撞,差点儿就惹了祸,既然她已说她会来寻她,那便等着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