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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晴空，天色是云烟蓝，日光微薄。
早朝后，墨朗玄被墨擎苍独留于勤政殿。
墨擎苍敛尽眉宇间胜利的欢欣，转眼神色凝沉一片。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墨擎苍威严十足地质问道。
“臣没有。”墨朗玄不假思索回答，而后默然颔首站立在殿中央。
墨擎苍顿怒，随手抄起手边的朱笔，狠狠甩在墨朗玄的脸上，纹丝未动的肃严面容上顷刻留下斑斑墨迹。
“逆子！你想气死朕是不是 ！”墨擎苍拍桌而起，大发雷霆。
殿中气氛骤抑，墨朗玄面不改色的抬眼看向墨擎苍，似若无感其怒意，“还请皇上明示。”
“你！”墨擎苍指着墨朗玄，顿时怒不可遏，“明示？嗯？好，我给你明示！你那不识好歹的丫鬟，还有司徒妍那个丫头擅入军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军法何处？你竟还敢将她们带回来，你将我这个皇帝置于何处！”
“她们并无错处，相反，此番东岳之战秦君歌功不可没。”提及秦君歌，墨朗玄亦生了怒意，目光陡生几分凌厉。
闻言，墨擎苍冷哼一声，阴恻恻反问道：“莫非还要朕嘉奖于她？”
“若能如此，定是再好不过。”墨朗玄面若欣然。
墨擎苍张了张嘴，只觉气闷非常，须臾，才恨恨吐了句：“你还真敢应！”
墨朗玄颔首恭歉，不再出声。他深知，墨擎苍将他独留于此并非只为问罪与他，问罪不过是铺垫，而目的……
殿中突然沉静，仿佛方才剑拔弩张之势并未发生，墨擎苍坐在主位上，细量着近在咫尺却倍感疏离的自己的儿子，不知从何时，他与他之间只剩下这些冷漠的猜疑和算计了，心中蓦感无力，却并未因之柔软。
“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维护她？”墨朗玄自幼行事谨慎之至，难得出现错漏，更不曾外露丝毫软肋，然而，区区一个北夷的贱婢，就让他如此不管不顾起来，当真叫他哭笑不得。
“她是臣选定的王妃。”墨朗玄坦然应道。
“哈哈！王妃？”墨擎苍怒极反笑，“你当真是朕的好儿子！亏得朕这么多年相信你，将朕的虎甲神兵交给你。你若执意要袒护一个北夷的贱婢，想来亦再无心无力完成朕交付你的重任，今日就将虎甲神兵的虎符归还了，回家做你的闲散王爷吧！”
“臣遵命。”墨朗玄不假丝毫犹豫，将虎符交了出去。
出了勤政殿，灰白的天空灼目异常，墨朗玄微微眯了眯眼，便大步离去。
勤政殿内，墨擎苍徐徐摩挲着微凉的墨玉虎符，若有所思，沉寂许久，忽然道：“李德全，你说朕对他是不是太苛刻了，毕竟这虎甲神兵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李德全微微抬了抬眼，余光淡淡的看了一眼似若沉思的皇帝，恭身道：“皇上常言，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昭王定能明白陛下的一番苦心。”
墨擎苍转首看了一眼身侧毕恭毕敬的李德全，凝沉的目光舒然些许，却威严不减，“你个老奴，倒是聪明。”
“老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李德全毕恭毕敬道，心里却是十二万分的谨慎。
昭王之事不过只是个开始，这京都甚至整个南昭，只怕是要变天了。
夜半，为秦君歌换完药后，墨朗玄来到书房。
书房中灯火通明，苏谦已等候多时，墨朗玄离京多日，他有许多事需告知墨朗玄，让他定夺。料想今日墨朗玄必然进宫述职，直到暮时他方才前来。
然不想墨朗玄出宫回府后，又即刻去照料秦君歌，直到此时才来书房。
“不知王爷今日进宫，一切可还顺利？”墨朗玄方落座，他便敏锐地觉察到其情绪中的阴鸷，顿觉今日早朝后，勤政殿中必是生了事。
墨朗玄无意隐瞒，便道：“皇上收回了虎符。”
苏谦怔然，沉默须臾，方道：“这么快。那接下来王爷有何安排？”
“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能让这风更猛烈些才好。正好我还有事要办，此时他收回虎符，对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多事情堆积，但眼下最要紧之事是秦君歌，今日他顺着墨擎苍之意交出虎符，亦顺了自己心中沟壑。
苏谦亦看出墨朗玄之意，思索了片刻，“既然王爷已有定夺，臣听从王爷安排。”
走出王府，苏谦回首看了一眼夜色中肃穆威压的昭王府，一声无奈叹息。
同时，王府后院的冥酉望着手中的书简，亦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翌日，墨朗玄递了卸甲休憩折子，朝堂之上顿时哗然一片。毕竟东岳一役方凯旋，墨朗玄战功赫赫，真是炙手可热之时，谁也不曾料到墨朗玄会此时交权。
墨擎苍压了折子，并遣了丞相三顾昭王府，劝说墨朗玄回归朝堂，然墨朗玄志若磐石，将丞相挡在门外，连面都未见。
一时间，一批又一批的探子潜伏在昭王府周围探听消息，却只探到无边真假的消息：昭王旧疾复发，闭门谢客。
勤政殿内，墨擎苍听完影卫的消息，神色一沉，只淡淡说了句道：“想不到朕的儿子是个情种，随他去吧，明日不必再去昭王府探听。”
影卫告退后，勤政殿中只剩下墨擎苍和在一侧伺候的李德全。
墨擎苍放下朱笔，拿起手边的墨玉虎符，端详摩挲良久，“也不知他性子随了谁，竟为个女人这样不管不顾起来。”
李德全自是听出其音，轻声回道：“王爷这性子自然是随了陛下了。”
墨擎苍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李德全，“你倒是真敢说。”
李德全连忙跪地告罪。
墨擎苍收起虎符，冷声道：“起来吧，别动不动就告罪。你说没错，老四这性子是随了我，亦随了他母妃，不知看了那书简，他要如何选择。”
昭王府内，冥酉默然地将记载了双梦的书简递给墨朗玄。
墨朗玄接过书简，细细看完，神情凝若寒霜，良久道：“既然已知晓解法，就按此法吧！”
冥酉本欲劝解，然看着墨朗玄坚定如斯，张了张嘴，咽下了嘴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