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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阴郁一早的天气,拨云见日,春阳细微,秦君歌方放下药盅,便见墨朗玄行色匆匆赶来,方看到她,便兴奋道:“君歌,你可知谁来了?”
眉宇间亦是极少见的欢喜,目光炯炯闪烁,神采奕奕,将所有欢愉尽露,亦是极罕见,秦君歌不禁好奇,谁的到来竟叫他欣喜至此?
然未待她寻问,墨朗玄已牵着她,款步向外走去。
春风拂面,空气清新,秦君歌抬眸看了一眼身旁之人,唇角含笑,神采飞扬,俊朗亦昂扬。
她转眸看向前方,却嘴角微扬,眉目恬笑。
候在府门前,行人寥落的孤独街巷,一辆马车渐行渐近,马蹄声缓中带急,分外清亮。
墨朗玄烁着灿烂的双眸,看了一眼秦君歌,于她耳边低语道:“来了。”
秦君歌心中愈发好奇,来者何人?目光紧紧注视着徐徐停止的马车。
赶车之人是陌生面孔,端看相貌,约三十来岁,五官平平,着短褐布衣,布巾束发,看不出身份。
他轻巧地跃下马车,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墨朗玄与秦君歌二人,遂掀开车帘,温声道:“主子,到了。”
骤然,秦君歌呼吸凝滞,注视着马车的双眸,莹光闪闪,惊喜若狂,一抹晶盈呼之欲出。
璧玉身影款款落定,只听一声清风朗月般温和的低唤:“君歌,昭王。”
秦君歌强抑着心潮澎湃,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欢喜,柔声唤道:“哥哥。”
她做梦都不敢想,慕诀会来,她离开北夷王都时,收到的还是他未醒的消息,不过短短数日,他竟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笑……
“墨朗玄,我看到慕诀了,我是在做梦吗?”秦君歌望着墨朗玄,剪水双眸,纯澈晶莹,扯起他的手,道:“你掐我一下,我……”
“哈哈哈。”慕诀舒朗欢笑,走到秦君歌面前,握住她的手,“你未做梦,是我。”他的声音清新悦耳,亦十分温柔,极易入耳。
“数月未见,想不到,秦姑娘竟这般有趣了。”调侃声传来,秦君歌方察觉,慕诀身后还有二人,神情严肃的冥酉与笑眯眯打趣她的冥尘。
秦君歌赧然一笑,垂眸颔首,宛如少女。
冥尘微感诧异,舒而朗笑。
但闻墨朗玄倏而说道:“外头风大,我们先进去。”
此时,边邑城外一处山岗,慕容千与宁泽宇站在一辆马车前,絮絮交谈,一旁,龙阳君背对着他们,抱剑而立。
三人皆是黑色劲袍,腿脚亦束了绑带,像极了暗卫打扮。
慕容千与宁泽宇相谈须臾,方于宁泽宇躬身拜谢中告辞,宁泽宇转身上了马车,而慕容千满脸笑意,走向龙阳君,舒然说道:“总算解决一事,今日我们回去好好歇息,明日便能启程了。”
“你相信宁泽宇?”龙阳君问道。
“你猜。”慕容千目光闪闪,笑容满面,款步朝一旁吃草的马儿走去,“我不信他,他亦不信我,但是这不妨碍我要做之事,现在答应他的事情我亦做了,与他两清。”他一壁抚轻抚着马儿,一壁与龙阳君解释。
“那你不怕他反咬吗?”龙阳君又问。
慕容千冁然而笑,“那两封信已送出,他已没有机会反咬我,唯有同墨朗逸互咬,况且,他带走了北冥柔,南昭与北夷必有一番争论。”
闻言,龙阳君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二人一跃上马,朝城内,绝尘而去。
他们到府中时,正是晚饭时分,然慕容千前脚方进门,后脚便被旬邑带去书房,墨朗玄已然静候。
慕容千抬眼环视着略显简陋的屋子,悠悠然摇着折扇,啧啧啧摇头,“你这宅子借的买的?怎的如此简陋?比起墨朗逸那宅子,差太多了……早知如此,我昨晚顺道将他扫地出门,霸占他那宅子亦无不可。”
“你若嫌简陋,待说完话,大可去找墨朗逸借宿。”墨朗玄漫不经意应道。
“我考虑考虑。”慕容千继而笑应。
“事情如何?”墨朗玄遂问。
慕容千神情陡然一转,正色道:“尚算顺利,墨朗逸已被拘却军营,宁泽宇已带着北冥柔赶去王都,只是……北冥柔伤势不是一般严重,能不能撑到王都未可知。”
想起昨夜他们看到的北冥柔,慕容千仍觉惊悚万分。
昨夜,他们在一处厢房寻到北冥柔,北冥柔趴在床上,曝露在空气中的后背鞭痕交错,即使敷着药亦渗着血水,有好几处已然化脓,而她身下,只穿着底裤,已被血迹浸染。
她的脸色异样雪白,看到他们时,她只抬了抬眼,便不再理睬,直到听见宁泽宇的唤声,她方睁开眼,泪如泉涌,伏在宁泽宇臂弯低泣。
他从未见过女子这般凄惨,那一瞬,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宁泽宇会那般固执的要将北冥柔带走。
他们虽动作极轻,却仍惊动府中守卫,宁泽宇用被子卷着北冥柔率先离去,他与龙阳君随同宁泽宇十名手下,牵制暗卫。
墨朗逸身边,那名叫宿的暗卫,身手十分了得,他与龙阳君二人联手,才堪堪伤与他……
墨朗玄久久未语,只静静听着慕容千将昨夜境况,尽数讲于他。
但听到慕容千描述宿的身手何等了得时,他的眸光不由微缩,却亦未语。
又闻慕容千继续道:“算时间,明日你爹和北冥皓宇便会得信。”
“北夷的军营还困不住墨朗逸,你们虽伤了宿,但依他的身手,带墨朗逸逃出军营,并不算难事。”墨朗玄正色道,端起手边的茶盏,若有所思,“你现在安排人去盯着,还不算晚。”
“想不到墨朗逸身边竟有如此高手,莫不是你爹给他的吧?”慕容千无奈叹息,便起身匆匆离去,他还真不能将墨朗逸放回南昭去,至少现在不行。
墨朗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宿确是墨擎苍的人,那日他夜寻墨朗逸时,听他称墨朗逸为主子时,便觉诧异。
无论墨擎苍派墨朗逸前来所谋为何,唯今只能落空。
暮色渐深,屋外传来秦君歌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