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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行说哪里知道，这炼制出来的铁器不能用，是因为里面含有的杂质的原因，只要将这个搞出来了，那就能用了的！
冒顿看着中行说，那一双鹰鹫一般的锋利的眼神，只让中行说心头发麻，就在中行说忍不住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需不需要像冒顿赔礼道歉的时候，却见到冒顿忽然你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冒顿放肆的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旁边的头人们，也是陪着笑，甚至有人看向中行说的目光，已经隐隐带上了莫名的意味。
那眼神里面的狼性，只让中行说心头肉跳不止！
中行说甚至都忍不住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要倒霉了呢！
身处草原这么些年一来，中行说可是见惯了草原上的残酷，哪怕是前一刻还在把酒言欢，互相交换了妻妾的兄弟朋友，下一刻在一方露出了虚弱的时候，对方那凶狠而残酷的动作，只让中行说只是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的！
在华夏的时候，虽然官场倾轧，一样是你死我活的结局的，但是，不得不说，华夏人行事作风，还是将就一些脸面情分的。
甚至，华夏有着一种士的精神，这种精神，使得就算是萍水相逢之人，也有人是能够托付的呢！
就在这恍惚之间，中行说想起了自己儿时的故事：
那是很久之前了，久到了就算是中行说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是带着一丝丝的朦胧感，仿佛，那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一般！
那个时候，中行说还只有八岁，只是一个小男孩。
此时的中行说，身形消瘦，甚至还带着几分的瘦弱的，但是，中行说小时候，可是胖乎乎的，是一个十足的小胖墩呢！
他家在中原的一个小村子里面，这个村子，是一个寻常的村落，甚至，还不依靠官道，交通算是比较闭塞的那种。
村子里的人们，都是依靠种地为生的，只有村子里两三家才是有着手艺的手艺人呢！
中行说的家中，并没有人有手艺的，他的兄弟姐妹又多，家里的日子很是紧张。
不过，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有着很多姊妹的，若是那一家只有两三个儿子，那才是稀奇事呢！
小时候的中行说，肚子都没有吃饱过的，就这，还是奶奶勤俭持家，虽然年纪大了，干不动地里活，但是，他依旧是挎着篮子，带着他们兄妹几个，去野外找了野菜，回来柞了水，然后晒干保存起来的。
家里的这些干菜，泡发之后，不管是拿来做了菜包子，或者是下了面条，都是难得的美味的！
尤其是在杂面馒头都是吃不饱的时候。
他记得有一年，雪下了的很大！
很大！
此时，中行说回忆起来，都是觉得记忆里的天地间只剩下一片白了！
他记得那一天，几乎常年都在田地里劳作的父母，难得的在家休息了。
当天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是很高兴，奶奶也很是高兴的，他记得，奶奶还特意做了爆米花。
家里是有河边的白沙的，那是奶奶特意从几十里之外的姑姑家里背回来的，用来专门做爆米花、炒黄豆使用的呢！
河边的白沙，用来做了爆米花和炒黄豆，可是香甜的很呢！
关键是，这白沙，爆出来的爆米花，花开的最大的！
每每自己拿了家里的爆米花，都能眼馋了一群小朋友了！
一想到这个，中行说的嘴角就微微勾了起来。
也许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最无拘无束的时刻吧！
那个时候，回忆起来，却是要比中行说在皇宫内当了一个小管事，衣锦还乡的时候，都还是要开心呢！
那一天的雪，几乎是持续了好几天时间，记忆里，父母终于闲暇下来，一边陪伴着奶奶做着针线活，一边却是与他们兄妹说笑。
他记得大约是要做晚饭的时候，也许是晚饭吧！
反正天地间都是一片白，也分辨不清楚是早晨还是夜晚，甚至就连天色都是没有黑定的，因为一片雪白的雪，却是将黑夜都给染白了。
奶奶去扯麦秸，回来做饭的时候，忽然丢了背篓，急冲冲的跑了回来。
“老三！”
奶奶是跟着自家父亲生活的，而父亲在家里的排行，却是老三。
奶奶唤了自己的父亲：“咱家的麦秸垛里面，钻了一个要饭的！”
要饭的？“
中行说只觉得，就算是此时回忆起来，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外面的雪很大，大到了就连常年都在田里忙碌的父母，都是回家歇息了！
壮年的劳动力都是不能行走的大雪，那讨饭的是怎么跑来的呢？
而且还钻到了自家的麦秸垛里面？
他犹自记得，父亲说：“哎呀，不好，早知道就不将麦糠给放在麦秸垛里面了！”
麦糠是冬天的时候，用来烧炕的，这东西，掺杂了泥土之后，只要是填在了炕洞里面，若是那些好手，甚至装填了一次，能够燃烧一个月之久呢！
麦糠虽然能够燃起了明火，但是，这东西，全是碎掉的了麦穗渣渣，只要是掺杂了泥土，装在炕洞里面，压实了，那么就不会产生了明火的，而且这炕，更是全天都不会变冷的。
爹爹装填炕洞的技术不大好，但是，家里每装填了一次，也是能够管半个月之久的！
这可就不是那些特意将灶台与炕房连接的火炕可以比拟的了！
要知道，虽然有着独立的炕洞的火炕，在使用上会麻烦一些，需要装填柴草和清理灰烬，但是，对于农家人来讲，独立炕洞的火炕，可是最为实用的呢！
装填炕洞，使用的柴火是那种最差劲的碎渣渣，甚至，就连引燃火焰，都很是艰难的，这本身就是不怎么用得上的柴草。
而与灶台连接的火炕，需要知道，能量都是守恒的。
既然在做饭的时候，又能给炕床加热了，那么自然就是需要足够的柴火的，而做饭的时候，柴火可不能使用那种在渣渣的呢！
这一来一去的，自然是独立的火炕，最是适合农家使用的呢！
更何况，这个时候，可是没有肥料给庄稼使用的，唯有那农家肥和草木灰，才能给庄稼施肥了！
这独立炕洞的火炕，可是更能产出更多的灰烬的，更何况，在装填的时候，人们一般都是将树林里地上的浮土给扫回去压在麦糠上面的。
这么一来，因为有着全方位的碾压，使得独立炕洞的火炕，在民间可是更受欢迎呢！
再说了，人们又不是每顿都会做饭的，村子里隔三差五的还是有着红白喜事的。这冬天的时候，正是天寒地冻，需要火炕的时候，一旦是那一天晚上，外出吃了酒席，难道还能睡了冰冷冷的炕头不成？
若是不睡冷炕头，那么又需要烧了很久的灶台，才能让炕床保持温暖。
是以，只要是农村里面，都是会修建了独立炕洞的炕床的。
中行说家中一样是独立炕洞的火炕，家里留着的麦糠，正是烧炕的时候使用的！
老娘，听到父亲的话语，顿时嗤笑了一声：“不将麦糠放在麦秸垛里面，还能放在了哪里呢？总不能堆在外面任由雨水沤烂吧？再说了家中是需要麦糠的，大冬天的，总不能让一家子睡了冷炕头不成？”
中行说记得父亲听闻母亲的叨唠之后，却是笑了：
“那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可是一个男人的最爱，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媳妇，你和娘做饭，我去村长家里问问看计策！”
奶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却是对着父亲开门口道：“老三，你先去给扯了引火柴，先给篮子拿回来，然后再去村长家里！”
小时候的中行说还在纳闷，为什么干活勤快，手脚麻利的奶奶，竟然会害怕一个要饭的？
要知道，只要是肯下力气干活，没有人会饿死的，既然那人能够作为了一个乞丐，那么自然不是勤快人！
等到长大之后，中行说才是明白，不是奶奶害怕一个乞讨的要饭的，而是，这讨饭的，也是分出了好几等人。
那种游手好闲，不愿意干活，才成为了乞丐的，占比很小的，就算是有，也都是在城市里面的。
至于乡下的乞丐，大都是其他的原因的，有脑子不好使，失去了家人的照顾之后，才乞讨为生的，有手脚残疾之后，被家里赶出来的可怜虫，当然，更有那种被人拐卖后沦落为乞丐的乞讨人员的。
奶奶之所以不敢去麦秸垛那边，是因为，她虽然已经干不动地里活了，但是，在家里还能帮着娘亲洗洗梳梳的，不管是家里的衣服，还是饭菜什么的，奶奶从来都没有让娘亲操心了的。
这就算了，奶奶还是时常都要去补贴家用的呢，春天剜野菜，夏天拾麦，秋天捡棉花辣椒，冬天捡红薯，一年四季，奶奶不但是自己能够捡到了足够养活了自己的粮食，更是能够顾上了家里的。
这做了乞丐的，难免头脑不清晰。
再加上，这乞丐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但是，力气却是出奇的大，甚至，一个寻常的男人，都是不一定搞得定一个乞丐。
这么一来，一旦奶奶这个没有威慑力的女人，去扯麦秸的时候，一旦刺激到了那个乞丐，他伤了奶奶，对于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却是雪上加霜了！
正因为这样，奶奶才是丢了背篓，回来喊老爹的！
老爹听到之后，也不推辞，当即便让奶奶和娘亲开始准备晚饭，他却是去扯了一背篓麦秸回来。
家里有着勤劳的奶奶，柴火自然是不愁烧的！
甚至，家里的柴房里面，奶奶捡回来的粗木柴，可是堆满了一个房子呢！
因此，家里的麦秸都是作为引火柴使用的呢！
老爹放下背篓，当即带着一根火折子，朝着村长家里而去。
也不知道老爹与村长谈了一些什么，父亲走了之后，他们兄妹却是对那乞丐好奇的很的！
这个时候，虽然乞丐很常见，但是，那是对于城镇里面来说的，他们这个偏僻的村子里面，可是很少出现乞丐的呢！
“奶奶，我们想去看看要饭的？”
中行说被兄妹们推选出来，让他去跟奶奶说一声。
小时候的中行说懵懵懂懂的，根本就不知道大人们的担心，是以，他对于这个哥哥们都不敢开口的任务，充满了自信！
兄弟姐妹们，哪一个没有跟着奶奶一起去田地里干活了，不管是捡麦子的时候，还是捡玉米的时候，他们兄妹都是要跟着一起上地的！
甚至，有时候，奶奶捡到的粮食，多的他们都拿不完，还要父亲和娘亲去接了的呢！
一心想着去了那么远，奶奶都是不担心的，这就在村边地道肠里，去看一个乞丐，奶奶和娘亲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呢！
哪知道，一听到中行说的请求，奶奶竟然罕见的训斥了中行说一顿。
奶奶当年说了什么，中行说记不得了，他只是记得，一贯除了吃饭睡觉的时候，很是难以见到的母亲，竟然也一改往日那温顺的性子，很是训斥了自己一顿。
大雪依旧在下着，因为家里人都不让他们去看乞丐，是以，这几天时间内，中行说兄，妹几个都很是闷闷不乐了。
现在想起来，中行说才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温情，父母奶奶们这样做，这是对他们的关怀啊！
自从来到了草原以后，自己什么时候，还感受到了这种关怀呢？
中行说怅然。
回忆仿佛是一个时空隧道一般，只是一瞬间，中行说却是回忆了很多很多：
兄妹几个想要去看一看乞丐长什么样的打算，被家人们给无情的拒绝了，甚至，因为大雪不能去田地干活的父母，这几天还特意盯紧了他们，就连他们以去村子里玩为借口，想要去看一看乞丐，都给父母阻拦了！
但是，虽然父母阻止他们兄妹几个去看乞丐，家里的长辈们，却是每天都会拿了一块窝窝头，给了那个乞丐送去的！
等到后来，中行说等人才是知道，原来乞丐在麦秸垛里面的这几天，村里的小孩子们都被家长给严格的看管起来了，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因为母亲去世，家里只有爷爷和老爹，没有人管的他，却是偷偷去瞥了一眼那个乞丐。
据说，那乞丐的胡子张得就像是头发一样，甚至秀在了一起了呢！
大雪终于停歇了。
太阳甚至还出来照射在了大地之上，村里人给那乞丐送了好几天的饭食，但是，这太阳出来之后，村长却是召集起了村子里的男丁。
中行说记得自己也是偷偷的站在一边偷听了，村长说的话语，中行说已经忘记了大半，只是记得他话语的意思是：
前几天下雪，道路不好走，乞丐可以在村子里逗留的，但是，现在雪停了，太阳出来了，乞丐就不能留在了村子里的！
村长不要族人们再给乞丐送食物，因为只要是有了食物，那乞丐就不会走的呢！
他记得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反驳村长，说是在下雪的时候，乞丐是可以在村子里的，左右一个村子不过是多了一口人，给大家吃不穷，反正也不可能在多了什么的，不过是一人省了一口吃食罢了！
但是，雪停了，这个乞丐是不能在村子里逗留的！
因为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旦乞丐冻死在了村子里，村子里是需要兑钱，给乞丐准备了薄棺材的！
入土为安的习俗，扎根在每一个华夏人的心中。
就算是一个乞丐，只要是死在了村子里，都是要给埋葬了的！
在华夏人的眼中，哪怕是遇上了天大的瘟疫，这人死了之后，都是要给掩埋了的！
只要不是天灾人祸，百姓们自己都是活不下去的时候，若不然的话，只要死在了他们地界之内，都是要准备了一套薄木棺材的！
哪怕只是一指厚的杨木板棺材了！
但是，既然是棺材，不管是什么棺材，都是需要钱的，这个钱财，可没有官府出了一分的，都是村民们自己兑钱购买的呢！
正因为这样，才有着一个经典的官司，说是某一个地方，是一脚踏三省，有一天，一个人忽然死在了省界之上，因为死的位置实在是太巧了，是以，地方上无法处理，于是三地同时上报给了官府。
甲地的衙役最先来，因为死者是趴伏在地上的，衙役需要先行做了画像，于是便将此人给翻了一个身。
哪知道就是这么一翻，死者离开了甲地，
甲地的衙役只得返回官府，奏报县太爷。
县太爷一听不在归属本县，于是便完结了案子，将卷宗送抵另外两地。
乙地官府派遣了仵作前往。
仵作是需要验尸的，但是，正好是处在了分界线上的死者还在分做两地呢，正好下半部分就在乙地。
于是，仵作检验了一番，见到致命伤不在自己这边，于是便出具了坚定，然后汇报自己的县衙去了！
哪知道这一番检验，却是将死者完全给翻到了丁地去了。
却说丁地的官署最远的，是以派出的衙役和仵作来的最晚的，等到他赶来的时候，鉴定出了死亡原因之后，对于尸体的处理也是犯了难！
因为按照规矩，这一份薄棺材，自然是应该三个官署共同承担的！
只是，一个薄棺材的钱财，实在是太少了，而三地又是分属三省的！
若是同省之内，这银钱调度，倒是还好说一些，但是，这出了省，银钱的调度可就很麻烦了！
而这一份钱财，按照道理，又是只能走了公账的，而且，自身还是没有权利私自出钱的。
偏偏这是一个扯皮的官司。
故事的后来，就是丁地的衙役，将尸体填入了交界处的一个枯井里面完事。
由此衙门经典案例，就知道入土为安的时候，是必须要配备了棺木的。
是以，当那白胡子老头说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村里人都是同意了！
驱逐乞丐的时间，就定在了当天上午。
村长亲自带着人，将那乞丐请了出来，然后给送到了村界边上。
然后，更是给乞丐准备了干粮。
中行说想起了当年的哪一件往事。
此时，在回头看看对他面露歹意的众头人们，中行说内心叹息一声。
终究不是华夏啊！
蛮夷果然就是蛮夷了，就算是自己教导的在多，读的诗书再多，但是，都不是华夏人的，他们的骨子里，风行的还是草原法则，弱肉强食是他们的唯一规矩！
哪怕是自己，都是没有被当做了自己人的！
此时，冒顿不过是稍微没有表态一二，这些头人呢，竟然想要吞下了自己了！
中行说知道，这里面虽然有他刚刚成为了左谷蠡王，这可是一个肥缺的原因，也有冒顿新成为大汗，麾下职务空缺，而若是搬走了自己，他们的机会更大的原因。
但是，不管哪一个原因，中行说在这一瞬间，却是感觉到了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好！”
冒顿忽然大叫一声，甚至还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一声大吼，只让周围一众虎视眈眈看向中行说的头人，都给吓了一跳。
“大汗，这，这……”
冒顿的舅父咔嚓林部落的头人阿坝木，茫然的看着冒顿。
这是什么意思啊？
杀不杀中行说？
若是杀了，这左谷蠡王的职务，是不是给舅父呢？
毕竟，这一次，可是舅父给你撑腰，你才有了大汗的位子啊！
冒顿瞥了自己的舅舅一眼，笑着摆了摆手：“舅舅安坐便是！”
他却是站起来，走到了中行说身边，开口道：“左谷蠡王所言，正是谋国之言！”
谋国之言？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顿时让中行说热泪盈眶！
多久了啊！
他中行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诸位！”
冒顿却是亲手拉着中行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他举着中行说的手，朗声道：“诸位，中行说智谋高深，实乃天下少有，今天，孤封中行说为我白虎国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