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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的阴云暂时散去,春蚕节如期举行。桑梓城的百姓已为这个节日准备了十多天。彩色的绸带已经挂满了树梢,把街巷装饰得美仑美焕,用荷叶做成的小灯笼挂在枝头,里面放着蜡烛,夜晚时分会点亮它们,照亮城市。
姑娘们新的春装已经做好,她们用矿石和各种植物的汁液染色,把素白的丝绸染得姹紫嫣红。
西陵嫘祖穿上自己做的新衣,高兴地走到轩辕面前,让他看看效果。西陵嫘祖穿的丝衣并没有染色,仍然保持着蚕茧素洁的本色,淡雅无华,却出尘不染。
“怎么样?好不好看?”西陵嫘祖的衣服并无复杂的款式,就像一件垂到膝部的披肩,没有扣子,用丝带束腰,有几分野性和飘逸。
“很好。”轩辕赞赏道。她洁白的肌肤在丝绸的包裹下显得洁无瑕,眉如青黛,红唇皓齿,娉婷袅娜,让人怦然心动。
“你的也做好了。”西陵嫘祖从箱子里拿出折好的麻布衣裳递给轩辕,青灰色的苎麻布料,沉稳低调,很符合轩辕的风格。
“谢谢你。”轩辕走到里屋换上了新衣,他从昆仑城穿下来的兽皮衣又重又不透气,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换上这身麻布衣裳,顿觉轻松了很多,整个精神也为之一爽。
轩辕走到外面,见到西陵嫘祖,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内敛中透出不羁,她感到非常满意。
“做得非常不错,穿上这身衣服,像像减轻了千斤重负。”轩辕很感谢她。
“还好,挺合身的。”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走吧,蚕神的祭祀活动要开始了。”
二人喜出望外地向桑梓城的蚕神广场走去,广场在城市的中央,非常开阔,蚕神的雕像高高耸立,神像下已经聚集着很多人,作为西陵部落最隆重的节日,所有的人都满怀热情地参与。
这一天,百姓会折一些桑枝放到陶罐里煮鸡蛋吃,蚕神会保佑人们多子多孙,家族兴旺。
从中午开始,年轻的姑娘身着盛装向蚕神广场聚集,她们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列在广场上,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拜祭蚕神。男性、中老年妇女和小孩只能站在边上观看。
大祭司身穿白色长袍,像征白色的蚕茧,手持法器,站在广场的祭台上念着祷词。祭台的陶盘里放着三只宰杀了的羊,这三只羊是献给雨神的供品,祈求她不要干旱,也不会发洪水,一年风调雨顺。陶盘的旁边放着新摘到桑枝,上面带着新鲜的桑叶,用以献给蚕神。
而广场上的数千名年轻的姑娘,她们穿着崭新的丝质衣服,头上用桑枝盘成头冠,在大祭司的引导下,跪在地上拜祭。
五颜六色的衣裳,千姿百态的容貌,像百花园一样群芳争艳。
西陵嫘祖来得晚了,并没有站在最前排,即便她是首领的女儿,也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列队,任何人无权逾越规矩。
西陵嫘祖虽然站在了中间,但她一袭素衣,身材高挑,婷婷玉立,在万千人中,仍是很醒目。
年轻的小伙们围在外面,望着这么多身着华服的美丽姑娘,看得眼花缭乱。有的小伙在她们中间寻找自己恋人的身影。
仪式举行两刻钟,大祭司念完祷词,举行完所有的程序后,姑娘们起身,把头上的桑枝头冠取下来,依次放到蚕神的雕像下面堆积。
大祭司带着法器离开,围观的人们涌上广场,聚集到一起,首领西陵剑阁走到祭台前面,对众人说道:
“族人们,战争的阴云笼罩在蜀国的上空,蜀王昏庸,奸臣当道,妖孽横行,贤人隐去,英雄离开,现在的天目城已是一座罪恶之城。我们不与犲狼为伍,决定脱离了蜀国的联盟,开创自己的世界。但是,摄政王姚丙申觊觎我们的财富,派遣他的儿子率领大军攻打我们。在西陵氏所有族人齐心合力的努力下,我们把敌军拒到了桑梓城之外,打败了他们的进攻。原本取消的春蚕节才得以重新举行。这个庆典来之水易,我们不少英勇的将士为此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西陵剑阁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虽然我们暂时取得了胜利,但是,凶恶的敌人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调集更多的军队前来攻打我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不受侵犯,保护我们的家人不受伤害,守护我们的财产不受掠夺,我们唯有齐心协力,打败任何来犯之敌!”
西陵剑阁的演讲慷慨激昂,掷地的声,让广场上的族人热血沸腾。“打败他们,打败他们……”人群高声大呼胜利的口号。
做为西陵氏的首领,西陵剑阁有着过人的勇气和非凡的人格魅力,他想带领族人摆脱国师的控制,族人们相信他的英明,支持他的决定,希望他能做一个真正的国王。
西陵剑阁演说完之后,走到蚕神的雕像下面,跪地祈福,向蚕神献了供品,希望蚕神保佑族人没有灾殃。
西陵嫘祖望着自己的父亲,对他充满了崇拜,觉得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可以为她,以致为整个部落遮风挡雨。西陵嫘祖突然发现,现在还有一个人也让他无比崇拜了,那就是刚来到这里的轩辕。她觉得奇怪,分明跟他只认识了二十天,为什么感觉和他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西陵嫘祖在心中暗暗把轩辕和她父亲作对比,她扭头在人群中寻找轩辕的身影,扫视四周,终于看见他了。轩辕站在人群中,目光正注视着她。她对轩辕嫣然一笑,又把目光望向前方的蚕神雕像。
西陵剑阁祭拜完蚕神之后,快步离开广场,巡视城墙去了。
春蚕节的下一个环节是年轻小伙的傩戏,他们已经戴好了各种角色的面具,有巫师、鬼怪、神灵等等,而且他们还扮演女性的角色,比如妖精、仙女等等。
剧情都是一些百姓喜闻乐见的故事,用对唱、对话与舞蹈表现故事情节。
面具的造型很夸张,有的眼神巨大,有的耳朵垂肩,有的龇牙咧嘴,有的笑逐颜开,用木炭、朱砂、生漆、孔雀石等调制成各种颜色。
广场上烧起了几十堆篝火,每一堆篝火旁边都围着百十人,小伙子们演着各种内容的傩戏。有“夸父追日”、“西王母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伏羲演八卦”、“燧人氏钻木取火”等当时各个部落广为流传的故事。
天黑了,树上悬挂的荷叶灯已经点燃,荷叶缝成一个灯笼状,里面放着蜡烛,可以防止被风吹灭。
西陵嫘祖挤开人群,走到了轩辕身边,“我们去那边看‘女娲补天’吧,”她牵着他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走到了‘女娲补天’的曲目旁边。
篝火的照耀下,西陵嫘祖素衣如雪,眼若星辰,发丝如黛,妩媚又撩人,宛若芙蓉般盈盈挺立。此刻,轩辕又想起了玄女,不知道玄女现在怎么样了。与玄女在地下深渊的经历,是他平生最惊心动魄的回忆,玄女是一个可以与他灵魂交流的女子。
春蚕节虽然热闹,但轩辕心事重重,并没有沉浸在这种气氛中。西陵嫘祖和轩辕看了几场傩戏,轩辕突然记起小应龙还没喂食,便要告辞嫘祖,去城外喂食。
“这些戏我早就看够了,一起去喂小应龙吧。”西陵嫘祖道,“让我多喂喂它,它现在渐渐对我有好感了。”
“好吧。”轩辕答应和她一起出城。爱我电子书 .25xs.
带好熟食,这次是一边大羊肉,二人走出城外。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城门到晚上都没有关闭,让人自由进出。
二人来到林子里,青鸟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西陵嫘祖从篮子里拿出羊肉,撕下一块喂给小应龙。小应龙饿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轩辕则拿着篮子里的羊肉去喂青鸟。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饿坏了吧。”西陵嫘祖拍了拍小应龙的头,对它致歉。小应龙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并没有流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小应龙要多久才长得大?”西陵嫘祖问轩辕,她觉得,如果小应龙长大了,应该也可以载人飞行。
“不知道,从未有人养过,也许一两年,也许需要很多年才长得大。”轩辕也不能确定。
西陵嫘祖心想,如果小应龙长大了,也能载人飞行,那她与轩辕一人一只,就可以自由地在空中飞翔了,但是,轩辕会不会把小应龙送给她呢?转念一想,就算他不送也没关系,跟他坐在一起反而更有安全感一些。
“我们走吧,它们吃完了。”青鸟已经把篮子里的羊肉全部吃光。
“吃得这么快,它们是真的饿了。”西陵嫘祖道。
“青鸟本可以自己捕食,但平原上的野生猎物少,所以我喂熟食给它吃,免得它去捕食族人们饲养的禽兽。”
二人转身离开青鸟和小应龙,从林子里往回走。在一片松树林里,听到有人在呻吟。轩辕和西陵嫘祖都觉得奇怪,二人警觉起来,轩辕抽出宝剑,把西陵嫘祖护在后面,悄悄地靠近声音传出的地方。
走得越近,声音就越清晰,轩辕把宝剑剑柄上的套子推开,露出里面的荧光石,把前面的景物照得清晰可见。
二人拔开一个人高的野草,只见一对男女光着身子,在草丛中野合。
轩辕和西陵嫘祖羞得满脸通红,立刻转身退开。那对男女也受到惊吓,立刻捡起旁边的衣服遮挡身子。
气氛十分尴尬,西陵嫘祖低头不语,快步地走路。轩辕此前虽然在昆仑城的野外也见到过别人苟合,但和女孩子一起看见,还是第一回,所以也觉得很难堪。
“今天的春蚕节,像他们一样出来幽会的人是不是很多?”轩辕打破了沉默。
“是的。很多!”西陵嫘祖嘟着嘴,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春蚕节本是庆祝万物生长的节日,这一天吃桑叶煮鸡蛋,敬神,都是为了风调雨顺,人丁兴旺。”
“我明白了。”轩辕道,“年轻的情侣们今晚在一起,是不是就更容易增添人丁?”
西陵嫘祖的脸上火辣辣的,如果是白天,一定是红透了,只是晚上看不见她的表情和脸色。
“也许是吧。”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两人没走多远,看见一棵桑树下,又有一对情侣缠绵在一起。西陵嫘祖再也不敢看了,目不斜视,快步地回到城内。这里,在城门口遇上了西陵嫘祖的婢女阿香。
“嫘祖,傩戏越来越好看了,我一直没找到你们,原来你们,你们去了树林里……那个……”阿香一脸坏笑。
“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西陵嫘祖红着脸说,“我们是去喂青鸟了,你看,篮子都在这里。”为了消除误会,西陵嫘祖一边解释,一边把手里的篮子给她看。
“嫘祖,你这里有一根野草。”阿香从西陵嫘祖的背上拿掉一根长长的茅草叶。
西陵嫘祖的脸更加红了,“这个是,是路过草丛的时候,沾到身上去的。”
阿香忍不住偷笑,她似乎抓到了他们约会的证据,通常只有在草丛里翻滚过才会把草沾在背上。
西陵嫘祖严肃地对阿香说道:“记住!我们是去喂青鸟,喂青鸟,知道吗?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做!”
见西陵嫘祖生气了,阿香不敢再打趣她。便笑着说道,“好啦,现在还早,我们再去看看戏吧。”
“你去看吧,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西陵嫘祖径直走向宫殿。
轩辕跟他一道回去,没有再去看傩戏。阿香则又一个人去看戏去了。
“不好意思,让阿香误会我们了。”轩辕向她道歉。
“没什么啊。这很正常,这里又没有谁会见怪的。”西陵嫘祖平静地说道,“只是,我没有做的事,不想让别人说我做了。”
轩辕听阿香说过,这里的男女很自由,只要彼此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生孩子,不喜欢了,就分开,再去寻找更喜欢的。
“嫘祖,如果遇上了你喜欢的人,你会像他们那样吗?”轩辕虽然觉得冒昧,但这里的风俗如此随意,所以试探性地问她。
“不知道。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就难产去逝了。”西陵嫘祖想起了痛苦的往事,语调变得沉重,“这里的很多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亡,我见得太多了。她们都在很轻的时候就去逝,所以我害怕生孩子,这个噩梦一直在折磨着我。”
“不好意思。”轩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生母,听长辈讲过,我母亲也是在生下我时就去逝了。听说我母亲是蜀国女子,但我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
女人容易死于难产,而男人容易死于捕猎和战争,在部落里,能平平安安活到老的人不多。
“今天的春蚕节好玩吗?”
两人走到宫殿内,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