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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师父看得透彻。”
拢越摇头，“我只是很了解苏乔之，为师给你提个醒，等你父亲退亲成功，苏乔之可能会让苏染离多接触云律。”
“我和染离已经说好了，她不会……”
“呵~”拢越难得笑出声，“你不知道吧，当年你父亲与苏染离的母亲差一点就成亲了，忆豪，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苏乔之不在意身份，别的人不在意么？总会有人从中作梗，一旦有了裂缝，比如他今日这番话，可以是助力也可以是阻力。
年少情深，以为对方是全世界，能忍受的事情也变得少了。随着年龄增长，想要的变多了，说不定一切都变味了。
情窦初开的美好，能持续多久，谁能说得清……
见忆豪因为自己的话愁眉紧锁，拢越终止了这个话题。
“好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不谈这个了。”
“是，师父。”
萨阜城，梁府。
假山凉亭之外，丛丛半人高的低树银花之后，一名身形修长的青衣男子附耳聆听身旁一身轻甲侍卫的低语禀报，发出惊疑的声音，“你说什么？顾北烨死了……”
轻甲男子靠近青衣男子耳边又说了几句，青衣男子神色凝重，“你稍等，我先请示一下老爷。”
青衣男子沿着鹅暖石铺就的羊肠小道走到正在挥墨书写的梁秋生身前，“老爷，顾北烨死了。”
一滴墨汁滴落在书帖上，晕染开来，梁秋生将手中的狼毫搁在笔架上，“叫传话的人近前来说话。”
“是。”
青衣男子将轻甲男子带进凉亭，轻甲男子单膝跪在地上，“卑职见过老爷。”
梁秋生问道：“谁杀的顾北烨？”
“峰苼楼掌门，薄奚拢越。顾先生与薄奚拢越立下生死状，离开浮云安比武，破晓未归，消息传到万魔窟的时候，尊主便查探过，说顾先生已经死了。”
“……生死状？”梁秋生一字一顿，眼里酝满风暴，他转身那一刻，凉亭内瞬间飞扬起漫天的白色纸屑。
顾北烨好样的！
等到书帖的纸张废屑全部落地，梁秋生才回过身来，“尊主可查到他死前可有泄露什么？”
“回老爷，尊主说没有泄露什么。”
“那就好。”
“沂蒙那边还有两件事，一件是昨天承璟小少爷发现不妥，想要收手，已经被鸣元制住了，一件是万俟子言在沂蒙大肆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并提出辞官跟着苏乔之回云阳去了。”
“他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合川给他递信了？”
轻甲男子摇头，“不是，万俟老侯爷中风在床，照理的都是我们的人，那边没动静，是苏七少爷亲自去沂蒙接的万俟子言。”
梁秋生不喜旁人将他叫老了，交代所有人称他为老爷，家主为少爷，孙辈便是小少爷。所以苏七少爷就是苏乔之。
“苏乔之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已经拿到朱鹤心了么？你们不是传信说他早就走了么？”
梁秋生的计划中，苏乔之拿了朱鹤心就该回云阳了，只要苏乔之曾到过沂蒙，他就能将万俟子言谋反一事与苏氏与穹庐扯上关联。
“苏七少爷确实拿到朱鹤心就没在沂蒙城内了，后来不知怎么就出现了，还有宸兮王爷，李大少爷，苏氏少主也都悄悄来了沂蒙。”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现在才来报？”
梁秋生愠怒非常，他布局十多年，在最关键的时候竟然出了这么多的差错！
“三月中旬左右就到了，但消息一直没传回来，因为芸霜小小姐被承璟小少爷禁足了，承璟小少爷发现端倪出城的时候，鸣元才查到这一切的。”
“当初苏氏少主等人是乔装进的沂蒙，我们没能防范到，是卑职失职。”
梁秋生面色铁青，“芸霜为什么会被禁足？”
“芸霜小小姐依照吩咐给万俟世子下药引，万俟世子突然暴怒，斥责了芸霜小小姐，还威胁承璟小少爷，再有下次就会杀了芸霜小小姐。”
“以往他不是挺能忍，怎么突然就针对芸霜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秋生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苏乔之误闯了城主府，给万俟子言带来了生的希望，所以他守护着朱鹤心，第一次言辞狠厉地驱逐了梁芸霜。
与苏乔之他们的猜想不同的是，梁秋生想都没想过截杀万俟子言的方法，因为不值得。打蛇打七寸，是他做事一贯的原则。
“走便走，我就不信合川死了，他还能不回来奔丧！”梁秋生搓了搓手，“去，等十万大军在萨阜城外集合完毕，让尊主一举拿下，至于其他的计划，搁浅。”
枯燥乏味的沉寂返程，一直持续到五月初六，苏染离一行人从东城门进入望京。
苏染离叫停车夫，对苏乔之说道：“七叔，我先行一步，给府里报个信，让他们准备些热水吃食。”
“去吧，对了，让邹尘月去将驿馆整理出来，让边境军入住，再让他挑足良驹喂足粮草，以便边境军回去的时候使用。”
“好。”
苏染离出了马车，御剑离去，马车继续前行。
宗敏等人察觉有人靠近苏宅，正要出击时，看清来人是苏染离，全都恭恭敬敬地留守在原地，“恭迎大小姐回府。”
“嗯。”
苏染离几个跳跃，来到仪方院内，落地的动静让内室的邹管家发觉，“谁？竟敢擅闯苏……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七爷可好？”
苏染离笑着往里走，“七叔很好，估计一刻钟后就能到，邹管家，你去着人准备些热水和吃食，够十个人的，一会七叔他们到了可以先沐浴净身，我去看看祖父，祖父可好？”
邹管家这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伸手将苏染离拦下，“大小姐，你先稍等片刻，我给老太爷梳洗穿衣之后，你再进来。”
“祖父未起身？”苏染离似想起了什么，缓缓停下脚步，“祖父怎么了？”
“老太爷原本身体就有些亏虚，七爷突然出事，老太爷受了刺激，那天倒下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如今还下不得床。”
“那你先伺候祖父梳洗穿衣，我去安排迎客的事情。”苏染离忍住喉间哽咽，冲着空气叫了声，“宗敬，宗杨。”
“大小姐。”两人来到苏染离面前。
“宗敬，你去厨房让他们准备十个人沐浴净身的热水和吃食，宗杨，你找到尘月大哥，去一趟驿站，护送我们一路回来的有三十个边境军，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吃食，备好良驹……”
宗敬宗杨领命离去，苏染离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祖父和邹管家的窃窃私语，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