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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此等大恩无以为报。”见自己人在身边,音儿不由得放下心来,一边说一边将帕子打开,取出一只玉镯递给凌若雪道:“这镯子便是信物,日后若姑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拿出这镯子来,我一定让你有求必应,说到做到。”
“你就不怕我卖了你?也不怕我带你出来是不怀好意?”凌若雪接过玉镯,只觉得触手生凉,清莹剔透,半点杂质都无,莫说白金千金乃至万金,这镯子怕是有钱也不一定能戴的上。
“你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带我出来呢?”音儿微笑道:“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如何?”
“不必,告辞。”凌若雪敛眸道,还不等音儿反应过来,凌若雪已经将手中的玉镯塞给她,而后迅速离开,在经过两个仍旧是跪着的黑衣人时,凌若雪心中便几乎确定了这音儿是谁,又为什么会进赌场,为何会遇险。
至于音儿为什么会遇到她,凌若雪觉得这绝不会是巧合,谁在安排?怕是不止一人在设计,设计的是谁,是音儿还是她,还是她和音儿都在算计中?
不要音儿的镯子,一是因为凌若雪在出手救她时并没有想过回报,二是在发现音儿的身份不简单时,凌若雪不想让音儿觉得她在趁虚而入,甚至于她在设计她索求什么。
得罪音儿,与凌若雪而言完全是灭顶之灾,但这样的相遇,日后音儿或许会成为她的助力,甚至能通过音儿让她更为快准狠的打击到韩家,准确的说,是打击对付到韩家那个若是消亡了,韩家便没了一半的女人。
这是个机会......一个不知道是谁,或许是老天送给她的机会......
“十二殿下这场戏看的可是满意?”远处黑暗的角落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站了许久。
透过不甚明朗的月光,依稀可见两人俱是一身黑衣,站在面前的是个十来岁出头的男孩子,他后面则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青年看着少年道:“本王竟是才知道,原来十二殿下的本事竟是如此之大,谁都能算计。”
“王爷过奖了。”少年转过身,抬头看向青年道:“一年,不过一年过后,便是入宫选秀,这后宫是谁与皇后娘娘平分秋色,王爷不是不知道。”
“所以......”慕容宸眸光幽深,所以你就将她引到赌场,设计让她遇险,你知道凌若雪外冷内热,她不会袖手旁观,这一出手相助,必能让凌若雪得个忘不掉的恩情。
“是,王爷觉得此计如何?”慕容翊含笑问道。
他话音刚落,凌厉的掌风便迎面而来,慕容翊未躲,也根本就躲不掉,眼睁睁的看着慕容宸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慕容宸生的高,少年又还未张开身量,居高临下,加之是习武之人的慕容宸又着实使了几分力气,一巴掌下去打的慕容翊半边脸都红了,然而慕容翊动都不动,只是轻轻敛眸,心想看来在慕容宸的心里,凌若雪还是不及其他人重要,既然如此,他就要帮姐姐多谋划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慕容宸平静道:“我打你不是因为你算计了她,也不是谁在我心里比谁重要,而是你的算计,你知不知道此计稍有纰漏,阿音会怎样?”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弱女子落到赌徒的手里,死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若是凌若雪出现的稍微晚了些,会发生什么又会怎样?
凌若雪不会见死不救,可若是一个不慎,她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阿音,即便是凌若雪下手狠辣,到底也只是个身子骨还不及阿音的弱女子,一旦争斗起来,见谁的血?
“不会,你我都在,且我早就安排了人,能确保万无一失。”慕容翊答道,他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且还尽心竭力的助过他,此番说是算计,何尝不是在报恩?
报这两个姐姐的恩,助两位姐姐的力,避她们两个的险,脱她们两个的命。
“你早就知道?”慕容宸听出慕容翊话中的疑点,阿音助过慕容翊,慕容翊也是知道的,这孩子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设计陷害自己的姐姐到赌场遇险,即便是想让阿音欠凌若雪一个人情,赌场这种牛鬼蛇神混杂的地方,安排的再周密,慕容翊也不会不知道意外二字。
何况阿音的性子他知道,又带着人马,定是这丫头主动跑到赌场来的,那么慕容翊是怎么知道阿音会出事的?
其次,慕容翊尽管聪明非常,可他并非在宫中根深蒂固,单单是一个韩贵妃便极为不好对付,慕容翊一边要周旋,还要暗中发展部署自己的势力,这不是一年半载,一年两年便能完成的,慕容翊现在到底还是羽翼未丰,他还需要时间。
那么,现在的处境只是刚刚称得上安全,尚还需要委曲求全的慕容翊,是怎么提前知道阿音会去赌场并且会出事,而且还提前安排的滴水不漏,甚至连凌若雪都在他的算计中,连带着他也被叫来保护阿音和凌若雪的安全......
这是慕容翊的聪明才智能做出来的事情,可却不是他现在的实力能办到的。
怀疑一旦升起,尤其是对慕容宸这样的人来说,那真相基本上就是时间问题,所以慕容翊立即后退一步道:“王爷自便,我先告辞了。”
慕容宸看着慕容翊离去的背影,想起宣韶曾经跟他说过,因为慕容翊,他的命格被篡改了,还有凌若雪,他慕容宸的命格,被这两个人的存在而改变的再也看不清楚。
师傅说,一切随心,冥冥之中注定的纠葛,哪怕是三生三世,也到底是要理清的。
而另一边,与音儿分开的凌若雪并没有回到凌家,而是七扭八拐,极为谨慎的来到一处宅门前,立在门前半晌,才上前轻轻敲响了门。
“吱呀。”片刻后一声响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女出现在了凌若雪的面前。
少女生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在看到凌若雪的瞬间涌上喜悦之色,忙欠身道:“姑娘快些进来,夫人这几日好多了呢。”
“阿紫!你这般莽撞的给人开门我......”话音戛然而止,站在门口的少女看到凌若雪后连忙转身打开房门,等三人都进了屋子,两个少女便齐齐跪下磕头道:“姑娘。”
“起来吧,你们辛苦。”凌若雪看向这两个女孩,蕊玉,巧紫。
这两个女孩子,是她在建城的时候秘密买来的。
蕊玉年方十五,生的浓眉大眼,极为精神伶俐,巧紫小蕊玉一岁,同样生的俏丽。
她们两个不是寻常的奴婢,准确的说,她们是扬州瘦马,是人贩子通过拐卖,穷人家养不起卖了来的小姑娘,挑了生的俊的,年纪小的,机灵的,专门培养,教她们读书识字,甚至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才华堪比大家小姐。
然而再怎样知书识礼,再怎样貌美如花,也是一生一世的奴才命。
扬州瘦马养好了之后,便会被卖给需要的人,至好的成为大户人家的妾室,差的便做了流莺,然而便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注定了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蕊玉家中父母亲人皆亡,因为穷的拿不出安葬亲人的棺材板,便自愿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而巧紫则是被无钱的父母给卖了的,二人皆是无牵无挂,无后顾之忧之人。
凌若雪要报复,要让韩氏和凌翰林付出代价,但是崔氏不能“活着”,她是已“死”之人,绝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
若是将崔氏留在建城,太远,凌若雪不放心,那就只有在尚京城,可是崔氏需要人照顾,冰柳纵然可以,可她已经入了韩氏的眼,离开,即便是安排的再滴水不漏,凌若雪也怕有个万一。
时间实在是太紧,要做的事情又太重,凌若雪不眠不休的在建城人牙子买卖人口的地方守了两日两夜,终于挑中了蕊玉和巧紫,这两个欲被培养成大户人家贱妾和歌姬舞姬的女孩。
凌若雪女扮男装,将她们两个买了出来,又明里暗里考验监管了她们将近一年,才算放心的将崔氏和她们两个秘密送进尚京城,让蕊玉和巧紫照料崔氏。
而凌若雪和冰柳也会不动声色的来看望,顺便给些银钱度日。
“姑娘,夫人这几日吃得多了,胖了不少呢。”巧紫到底是年纪小,依言站起身便清脆道:“奴婢给夫人唱歌,夫人还有反应呢。”
“巧紫真是厉害。”凌若雪微笑道,巧紫不经夸,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蕊玉则上前恭敬道:“姑娘是要留宿吗?”天色不早了,若是留宿便去收拾屋子。
“不留,我先去看看娘。”凌若雪转身道:“你们下去歇息吧,把灯灭了。”
“是。”二人应声而去,屋中陷入一片黑暗,凌若雪轻车熟路的摸着黑进了内室,内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她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