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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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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去年冬天王宜之子王惠牵扯到军中被服一案,王宜便借腿疾之由告病在家,朝中大小官员多去府上探视过,何意也去了,只是当时他穿着正儿八经的官服,还代表着萧珹,要多正经有多正经,乍一见到他现在这幅放荡不羁的模样,王宜愣是没有将两张面容想到一块去。
    何意大笑道:“没错,晚辈今日费尽心思请到大人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其中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王宜顿时一口气憋在肺腑里出不来,他从昨日见到那封古怪的信后便一直不安心,今日先是在梅山下等了一天,又在路上吃了一碗加了料的汤饼,到了鲤鱼桥上喝了一肚子冷风,现在这些都酿成怒火只待发泄,却见到晋阳国的丞相。
    萧珹手下的人,自然不能轻易开罪,不过王宜也不是好惹的,他阴沉着脸笑道:“老夫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让人牵着鼻子走,何丞相好手段啊。即然是王爷有事吩咐,何必遮遮掩掩,招呼一声就是了,难倒老夫敢不遵命吗?”
    “太尉息怒,此事乃晚辈一人所为,王爷现在身在西北,想来也来不了啊。”
    “哼,料想王爷也不会如此行事,何意你好大的胆子!”
    何意区区一个王国的丞相,哪里比得上他这一等一的公卿,何况即便现在晋阳王在此,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王宜几时受过这样的戏耍,换做平时早就发作了,只是现在他上了何意的贼船,这才忍着怒火和他周旋。
    何意不理王宜的冷脸,抬手击掌,舟子端着温好的酒和蒸好的螃蟹进来摆好,将四下门窗关了退了出去,何意恭恭敬敬地说道:“此举实数无奈,晚辈特地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给太尉赔礼,不如我们坐下细说。”
    王宜看到那五花大绑的螃蟹和温好的酒,肺腑之中的那口恶气越发往上冒,但是何意既然赔罪了他也不好揪着不放,心想何意好歹是晋阳国的丞相,不是三岁顽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厮鬼鬼祟祟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请自己来,遂忍下这口恶气坐到桌边。
    何意给他斟了一杯酒,此酒乃江南名酒新丰酒,取今年最先成熟的稻米酿造成的,酿成之时正好赶上吃螃蟹的时候,是以历来吃蟹时配上此酒才算是上等席面。王宜无意吃蟹喝酒,见状冷声道;“何丞相究竟有何指教,老夫一天不得好食,这螃蟹不吃也罢,只盼着回家喝口热粥,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
    “太尉教训的是,是晚辈思虑不周,今日请大人来,是因为此时只有太尉一人能担此重任,今夜之话,出之我口,入之尊耳,世上再无第三人知道。”何意起身行了一礼,突然噗通一声跪在王宜面前。
    王宜一惊,连忙起身回避,何意这厮穿着一身白衣,大晚上的跪在他面前,只差捧着三柱香了,这份大礼实在让人无法消受,他大喝一声:“你这是做什么?”
    何意俯身长拜不起,朗声道:“请大人救天下百姓一命。”
    王宜大惑不解,何意行事太过叵测,这一下子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到底有什么企图。不悦地说道:“有话直说就是,何必拐外抹角,你先起来。”
    何意不起来,依旧跪着,说道:“大人若是不答应,晚辈就不起来。”
    王宜气笑了,好在他活了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也不把何意这点小把戏放在眼中,当即坐回去生受了何意这份大礼,心想你便跪着吧,我等着便是,看你好不好好说话。
    王宜坐下来也不客气,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三杯新丰酒下肚,仿佛心头的火气也散了。四下安静得很,两人都不说话,何意果然跪着不起来,王宜看着跪在眼前的年轻人,都快气笑了。何意是晋阳国的丞相,没事不来平城,虽然他名声不小,但朝中大小官员几乎没人与他有交往,连王宜也摸不清他的秉性。但他好歹也是封国的丞相,怎么行事如此乖戾,现在来这样一出,不说他自己的面子,简直连晋阳王府的脸面也丢尽了,难怪要鬼鬼祟祟掩人耳目了,这要是传出去,只怕第一个不饶他的就是萧珹了。
    这么一来王宜越发好奇何意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此卖力了。
    “何丞相今夜演了这么一出,究竟意欲如何?”
    “在下求大人救天下百姓一命。”
    “哈哈哈,老夫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连自己都救不了,何谈天下百姓?”
    “不,天底下只有太尉一人能担此重任。”
    “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能救?”
    “因为你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是王家家主,更是当朝太尉。”
    “放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才是万民之主,你此话是什么意思,是想陷老夫于不义吗?”
    “太尉如此在乎性命,今日又为何上了我的船?”何意突然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王宜的脸,脸上一脸无所畏惧,慷慨陈词道:“我今日辗转请太尉来,是为西北十万将士请命,是为天下百姓请命,这一身孝衣,也是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所穿,大人身为朝廷重臣,难倒连这一拜也受不起吗?”
    王宜先是一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站起来怒道:“好一个西北十万将士!陛下已经下旨议和,战事一歇将士都可还家,你们还有何不满?”
    王宜也不蠢,何意一说出“为十万将士请命”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回过神来了。何意再怎么乖张,他的身后都是萧珹,他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晋阳王府的意思,他说出这句话来,既有威胁之意,又有请求之意,王宜心想,果然萧珹不会乖乖的交了兵权,这是派何意来试探我了。
    何意长叹一声,声音凄凉地说道:“大人误会了,我此行并不仅仅是为了圣旨一事。大人知道王爷手中的兵权是怎么来的,陛下那点父子亲情,却是养下一个大祸患。别人以为我们王爷手握兵权便可高枕无忧,为所欲为,事实上不过是把他时时刻刻放在火上炙烤,一刻也不得安宁。
    当今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长子,又是大人亲外甥,今后也会是名正言顺的继任皇位,我们殿下不过区区一介庶子,实在无法跟太子相争。若是一开始便没有这份兵权,说不定也不必到今日咫尺相逼的地步。”
    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听闻昨日朝堂之上太尉不顾太子反对,推举玄甲军参将曹希接任西路大军统帅,在下先谢过大人高义。
    西路大军虽有十万之众,却也是鱼龙混杂,不说从江北诸郡调集的戍军,光是三万昌邕旧军就是一颗火雷,我们殿下的玄甲军不过万人,再精锐的军队也抵不住十倍之数的敌人。太子一向想将玄甲军除之而后快,大人难倒想不到十万西路大军今后是个什么场景吗,人心不齐军心涣散,到那个时候曹希一个杂号将军如何能够镇得住?
    此时大人一番好意推举曹希为统帅,不过是在火炉里再加一块柴炭,好让我家殿下烤的更熟些罢了。依我看,大人还不如回去和陛下说一说,另外在任命一个统帅,再解散玄甲军罢了,免得我们殿下回了平城也不得安稳!”
    王宜听得瞠目结舌,太子与晋阳王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但从来没有人敢挑明说出来,何意此时在他面前揭开这层遮掩的面纱,实在让他一下子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因为何意说的话都是实话。
    何意也没有指望王宜会说什么,接着说道:“太尉是跟着陛下一统天下的人,自然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冷静,区区不才,也好歹是晋阳国的丞相,自认还有几分才识。
    如今天下大势,外有赤沙人为非作歹,内有云泽余孽伺机而动,赤沙人垂涎中原繁华不是一天两天了,云泽乱党是怎么来的想必大人比在下更加清楚,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勾连吗?
    去年东仪大乱的时候,左大人差点死在复兴盟手中,定梧三县遭到赤沙人洗劫,也是这些人在暗中行动,左大人早就将此事上报朝廷,刘丞相怎么说来着,哦,他说“区区江湖帮派不足畏惧”,从此便搁置不理。大人身为王家家主,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难倒大人也和刘丞相一样掩耳盗铃不成?
    就算云泽乱党还未成气候,那么赤沙人呢。赤沙人筹谋已久,这次倾巢来犯,不光有玉琼城李延为内应,还有朝中一干大臣们掺和在里面,这次散布流言中伤我们殿下的多半是赤沙人收买的。恕我直言,太子殿下作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表面上极力镇压流言蜚语,背后是什么动作,大人身在平城难倒不清楚?
    这些也就罢了,赤沙人虽来势汹汹,我们殿下身先士卒将贼寇一点点赶回去就是了,偏偏有人在后面扯后腿。丞相和御史大夫一口一个国库空虚,一口一个天下百姓怨声载道,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也不反驳,只是我堂堂宁朝居然打了两年仗就穷途末路了,大人觉得这正常么?
    此次陛下迫于内政决定议和,此举与放虎归山何异!别看公孙翱离开了武关,大人难倒忘了武关还有穆柯和赤沙六万精兵,此时议和正中了赤沙人的奸计。公孙翱就是算准了太子殿下要趁议和的机会打压我们殿下,裁撤玄甲军。只要我们殿下一离开武关,西路大军必生内乱,到时候赤沙人挥鞭南下,光凭太子殿下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和眼下一盘散沙的各路军队,我宁朝可还有力气与之抗衡?”
    “放肆!”王宜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愤怒,何意一连串诘问,句句戳着他的心窝子,尤其是处处贬低太子,让他十分难堪,即使他再不认同太子也要维持太子的颜面,这是规矩。
    “何意,你好大的狗胆,竟然如此说话,太子乃是储君,岂容你指摘?”他指着何意的鼻子大骂几声,恨声道:“太子纵然做事有不妥之处,那也是因为晋阳王所逼。依我看你今日此番狡辩,不过是为了保住晋阳王的兵权罢了,你说议和是放虎归山,晋阳王手握重权又何尝不是养虎为患?”
    “说得好,那今日倒要讨教一下太尉,外忧内患之时该当如何抉择?”
    何意拍手称好,一把将话接了过去,王宜不查他居然附和,一时后面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愣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攘夷必先安内,自然先清除内患了!”
    “哈哈哈,我道大人活了半辈子见多识广,原来也是个鼠目寸光的。大人这是准备等我们王爷和太子争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去赶走贼寇啊,也不知赤沙人等不等得了,云泽人等不等得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我们殿下固然免不了一死,我倒想请太尉问一问太子殿下,这亡国之君当来可有滋味?”
    “你……”王宜气得满脸通红,怒极反笑道:“依你之言,天底下就只有晋阳王能够御敌了,宁朝百年基业,全靠他一个人了,我满朝文武还抵不上一个萧珹!”
    何意轻蔑一笑:“既然大为如此自信,当初为何要让我们殿下挂帅?扳倒王爷,大人是打算自己拖着病腿上战场么?
    太子是大人的亲外甥,大人自然比我更加清楚太子为人,兄弟阋墙而外御其辱,太子和我们王爷再怎么争斗也是家事,太子实在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后捅刀子。我们殿下十五岁便上战场,十八岁就去了边关,这些年处处忍让,太子不念亲情也就罢了,也犯不着便宜外敌,大人,赤沙人还看着呢。”
    何意又扑通一声跪下,俯身一拜道:“请大人看在天下百姓和十万将士的份上,阻止太子,规劝陛下。”
    “你……”王宜看着跪在面前的何意说不出话来,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何意一句“兄弟阋墙而外御其辱”确实触动了他,他自问太子不是领兵的料,武将人才凋零,满朝再也挑不出一个能挑大梁的人。
    但此时此刻,这分明是晋阳王的诡计啊!
    何意口口声声是为了天下百姓十万将士请命,又何尝不是拿天下百姓十万将士来要挟他,只要自己帮助萧珹一回,就是自掘坟墓。
    片刻之后,王宜嗤笑道:“何意,休要拿天下人做幌子,你扪心自问又有几分是为了天下人?太子与晋阳王势同水火,终究不能两全,既然晋阳王一心为民,何不束手就擒,免去兄弟争端。我保证,没了晋阳王这个威胁,太子行事自会以天下百姓为先!”
    “束手就擒,哈?自毁长城这种事情难倒还要再来一次么!”何意寸步不让,厉声责问。
    “自毁长城么……”
    湖上寒风四起,将画舫屋檐上挂着的铜铃吹得叮咛作响。王宜瞳孔微缩,他仿佛回到十一年前的深秋,梁振拖着沉重的镣铐向他走来,梁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并无怨恨,只是满是怜悯和失望。王宜呆愣了一下,此时此地,那顺着门缝灌进来的呜呜作响的冷风也似乎叹息着怜悯着,如同一盆雪水兜头浇下,将他冻得五脏六腑都纠结起来。
    自毁长城么?
    王宜摸索着坐下,十一年前的迷茫纠结再一次袭来,而且来得更为猛烈。他咬牙切的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是萧珹,为什么太子不争气,为什么自己是王家家主,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切没人能回答他,他终于明白太子为何如此处心积虑要铲除萧珹了,那是深深的不甘心,深深的嫉妒,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他与太子一样,不甘心啦……
    王宜闭上眼睛,他做了最后一番挣扎:“何意,陛下已经下旨议和,召回晋阳王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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