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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霜皎月,透过窗户在黑黢黢的地面上撒下薄影,湛然清明,潺潺映入清梦里。
几声轻扣,门外一道高大的黑影。
屋门无声轻开,一抹夜的凉意随之窜进屋子。
“见过主人!”清明的月色映在略显深邃的五官,衬得线条愈发冷硬。
“查出是何人了吗?”低低的轻轻的女音,透着几分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脱下伪装,露出真容的秦君歌,倩影翩翩,曼妙如仙。
“是昭王暗卫。”
气氛陡然一凝。
“知道了,去休息吧。”
澹夜静宁,月光下,蝶影一晃闪过。
灯影微闪,透着一袭孤寥。
纤长的指尖轻敲桌面,落拓参差。
“你来了?”慵厚的声音,在寂静中分外清晰。
目光微沉,轻推开屋门。迎面对上一双幽深,如渊深潭。
目光淡然擦过,秦君歌凝了凝神。
“王爷,多谢相助,暗卫还是撤了吧。”恬恬淡淡的声音仿佛轻铺于地面冷白的影。
“看来今日你是故意的。”微寒的声音透着些恼意。
“若不刻意,怎能查清是敌是友呢?”明眸清晖,星光斑斓,潺潺春水般落入他的心里,然而,他只觉察出一丝从心底窜起的异样,如烟花转逝。
沉默须臾,他才漫不经心说了句,“若不叫人跟着,我怎么放心让你独去北夷。”
“的确。”阴影下,粉色的薄唇微扬,却不带丝毫笑意,眼波望着紧闭的窗,声音轻柔,“如今解了毒,便再无挟持之物,王爷担心亦是情理之中,但如此直接的监视,怕不是过分了?你我既已井水不犯河水,那各走各的独木桥,我也不会傻到去招惹堂堂昭王。”
“为什么?”冷冷清清三个字,气力十足。
秦君歌不由微微侧目,“哪有为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哼!”斜睨的眼神闪烁着一丝鄙薄,“那你觉得你和慕决是一道?”
秦君歌回眸睨了一眼身后端坐桌边的身影,淡声回答:“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守在屋外的旬邑,只听闻一声刺耳的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碎裂了。
深夜的风夹带几分清寒。
慕决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一如既往的矜贵风雅,“此去北夷,危险重重,你可有计划?”
秦君歌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风轻撩起她的发丝,蹁跹飘逸,“并无。”
她的确没有什么计划,从战场直接来到南昭,此去北夷,有太多太多的事等待着她,然而,对于此时北夷之境况,她一无所知……
“倒也无妨,你离开太久,到北夷后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也不迟。”淡泊的嗓音如惠风般舒畅。
“你要随我一起去北夷?”对面前上算不得熟悉的男子,她一边好奇着一边戒备着,即使他有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玉佩,即使他说他是她的哥哥……
慕诀思虑片刻,低声道:“我暂时需要留在南昭,这边还有事尚未处理。”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锦袋,取出一枚小小的印鉴,注视了许久。
“这是慕氏一族的族长印鉴,凭此你可以任意调动慕氏私兵,他们都说母上已仙逝,但我不信!若是母上仙逝,哪里来的你呢……”
对于自己的身世,之前虽听闻秦慕勋提起过,但不甚清楚。
秦慕勋口中的娘亲是梦族大祭司,然而慕诀口中的娘亲却是慕氏上一任的族长,失踪多年。
若不是慕诀有一块和她的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若不是他口中母上的名讳同娘亲的一模一样,她是断不会半分信任于他。
南昭的国师,是遁世多年,绝迹于江湖的慕氏族长,不知对慕氏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慕诀将印鉴和一枚小巧精致的玉笛交给她后,便返回宫里。
临着黎明,她堪堪闭上酸困的双目。
李方元躺在床上,耳边是冥酉震天呼噜声,辗转反侧,他纠结了整整一夜,回李家村还是继续跟着去北夷?
从初遇到昨日,他深刻猜测到亦感受到自己跟随之人身份很不一般,相对而言,他必然也有同样不一般的对手,怕是日后要面对的困难,比之今日,唯过之而无不及……
陷入深思时,时间异常飞快。
听到屋外的响动,睁眼望去,已是天大亮,朝阳昕暖,一派暖意。
餐桌上,冥酉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坐在桌子两侧的秦君歌和李方元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你还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清清淡淡的声音清楚传来。
李方元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低着头吃早餐的男子,怔了怔,“嗯。”
“不怕?”年轻而沉着的声音继续问着。
李方元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怕。”
“跟着我们,有可能会死于非命。”
“人固有一死。”
三日后。
极目远视,边境之城隐约可见。
遥遥相望,离开数月的荆地,心中蓦感一股苍凉。
不过短短数月,竟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李方元轻快的驾着马车,看着远方陌生的国,陌生的城,不由一阵兴奋。
“前面就是北夷吗?”李方元说着挥了挥鞭子,亮晶晶的眸子瞭望渐渐清晰的城门,“前面就是荆城?”
“对!”
“那之前南昭和北夷之战,就发生在这里?”
“嗯。”
满是崇拜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周遭的景致,李方元不禁一声高喝,兴奋尖叫。
城门外,依然是十名卫兵把守,入城的检查极严,耗了半晌,方才得以安然进城。
夕阳浸染下的荆城,黄红交替的斑驳光影,透着一股悲凉的莽苍。
战火曾烧孤城闭,将军空老荆城关。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空寂的荆城,还有数月前战火肆意的痕迹,安静的街道上,被一股灰黄笼罩,稀稀落落,不苟言笑的百姓,神情淡漠木然。
方才兴奋四溢的李方元,此刻亦神情凝重,牵着马默然环顾着周围颓靡之景,大漠风尘日色昏,白日消残战骨灰。
真是战争无胜负,百姓空悲切。所谓胜者欢,亦感甚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