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顶点小说】 dingdian666.com，更新快，无弹窗！
下午的课全是数学。
因为期中考试阅卷的那段时间王福和得了重感冒，所以我们班缺了四堂数学课，都补在了这两天上，我现在一看到函数就觉得特别恶心。
我好不容易稍微有点儿明白数学奥妙所在了，课程就开始进入函数阶段，等我消化完一次函数等这些概念，并能稍微避开试卷上的那些“显而易见的陷阱”（杨允儿说的），王福和已经把函数讲到了正比例函数。
轴对称函数去哪儿了？面瘫王福和你是趁我在课堂上发呆的时候把它们杀了吗？！
王福和驾着一辆塞满了log和f(x)的马车飞驰而去，我穿着拖鞋在后面边哭边追。
面对我的崩溃，杨允儿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理解轴对称的话，是没有办法学好对数函数的，它们本来就……这么说也不严密，但是你就这么理解吧，反正你如果指数函数没搞明白，对数函数我看你也算了吧。”
“请问，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可以去死了吗？”
杨允儿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无比无比无比地疲倦。
在an的事件结束之后，我们的关系恢复了正常，至少在杨允儿的眼里是这样的——我的成绩一如既往的烂，他的成绩一如既往的好；我们仍然坐同桌，他仍然对我一小部分时间施以援手，大部分时间落井下石。
什么都没变。
而对我来说，就像是某些念想无声无息地死了。
就像一个人徒步穿越沙漠，始终相信自己不会死，因为手中攥着最后一壶水，只要想着这个，就可以忍耐喉咙的焦灼，再往前走一步，再往前走一步。
然后突然发现壶是漏的，里面早就空了。
如果说我的问题还可以划归为内心戏太汹涌，那么郑岩的困境则全是动作戏。
放学时，张磊跑来找我一起坐车回家，我说我还要值日，问他郑岩今天怎么不一起走。张磊神色有点儿尴尬地说，她被王长海叫去谈话了。
“昨晚不是谈过了吗？”我疑惑道，“郑岩昨天说她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来着。”
“昨晚没扼住，”张磊摇摇头，“她没找到机会，王长海后来被几个家长缠着说话，一直聊到大门口，他在旁边根本插不上一句话。今天他本来想要蒙混过关的，一整天都在装没事儿人。”
我想了想今天郑岩的表现。
“还是很有演技的。”我表示肯定。
“可没想到王长海还是找到他了，他想得美，王长海怎么可能放过她，昨晚家长会点名来着，就她爸妈没来。”
“王长海给她爸妈打电话了？”
“所以说咱们小王同志还是很厚道的。我听李研说，王长海打算先和郑岩谈谈，再决定要不要给她爸妈打电话。否则今天晚上郑岩估计就要被揍成w了。”
我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杨允儿已经整理好书包，转身匆匆走了。
“往哪儿跑，今天你们组值日！”全红眼尖发现了，在后面扯着嗓门喊。
“我有课要上，李云扬做我那份儿，我们说好了！”
杨允儿也大嗓门吼回来，后半个教室不少还没走的同学都朝我行注目礼。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好了！”我怎么没听到过？
“现在！给点儿默契！”她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全红看着我，半晌才叹口气说：“家属的确也可以代替值日。”
张磊盯着杨允儿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儿，转头问我：“杨允儿是去补课吗？”
我张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们要参加联赛了，成绩好的话，有保送机会。”
“初二就能保送？！”
“你以为呢？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
说话的是坐在我前面的王茜。
说来奇怪，我们和隔壁组的张磊、郑岩、全红甚至李妍关系都不错，却很少和坐在自己前排的王茜与邹春鹤说话。邹春鹤是个十分沉默的男生，皮肤有些黑，身材与张磊相似，类似汽油桶，却没有张磊灵活。郑岩曾经说过，要不是自己视力好，肯定会和王长海求情让自己往前排调。
“邹春鹤简直像座山。幸亏我个儿高。”
“是上身比较长。”我诚实地纠正。
如果说邹春鹤的沉默是性格使然，王茜的沉默则是因为珍惜时间。她学习非常努力，体育、美术、音乐课什么的向来能翘课就翘课，下课的时候也一直坐在座位上背单词。我曾经亲眼见过王茜因为专心做题，懒得起身去扔垃圾而把吃完的苹果核直接往地上扔。
我也想过以他为标杆来学习的，王茜不起身我也不起身，尿急也憋着。结果不出所料——摸底考试的时候，她是我们班第五名，这次期中考试是第三名。
而我两次都几乎垫底。
一开始王茜和杨允儿还会讨论一下习题，王茜向杨允儿请教物理和数学，因为“他是竞赛生”；而杨允儿常常会板着脸把他认为“不可理喻”的英语、语文习题丢给王茜帮忙。王茜的英语基本功很扎实，那些生僻的词组和诡异的介词她都能说出个道道，不会像我们糊涂的英语老师，每次讲解选择题的模式都是一样的。
“这道题a、c、d选项一看就不对，所以选b，有人有问题吗？”
“老师，我没听懂。”
“怎么听不懂呢？我问你，a、c、d哪儿对？”
“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对，不对就选对的，当然选b，还有问题吗？”
每到这时候，杨允儿就会私底下白英语老师一眼，伸长胳膊戳戳王茜。
不过，这种好战友关系止步于期中考试。
因为杨允儿的期中英语成绩比王茜高了三分。
从此之后，但凡杨允儿有不明白的英语题，王茜的反馈都是：“我也不知道。你英语比我好那么多，你还问我？我给你讲错了怎么办？”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杨允儿就再也没有主动和王茜说过话。王茜询问的理科题目他还会照旧帮忙解答，但是英语题目他都会舍近求远直奔另外一个大神洪浩，甚至跑上楼去问an。
而an给的答案，大多是两个字。
“直觉。”
“an上辈子可能是条狗。”杨允儿认真地对我说。
不同于杨允儿对王茜的不屑，我稍微能理解对方的小心翼翼。这种小家子气固然没风度，但也是因为内心的惶恐吧。王茜或许只是另一个我，一个更努力、更聪明的李云扬，但是距离杨允儿、an、李妍他们，差得不是一点点。
都差在了心里。